第10話·上 隋宮佳人(第1/3 頁)
晚霞漫天,霞光透過飾金的琉璃窗,散落一片綺麗,照得殿內宛若夢幻仙宮。女子閒坐執緯逗引著獅子犬,儼然一幅隋宮仕女圖。
機靈的幼犬躍起逐穗,來回奔逐終於一口咬住,不肯鬆口。女子掩嘴嬌笑,遂松緯子,任其撲玩。幼犬如噙獵物蜷身後退,至幃邊被人一把抱起。
女子抬起麗眸:“阿姨。”
施太妃伏拜後屈膝上前,將幼犬奉上,方退下坐褥:“妾聞貴人極少出殿,亦辭入侍,玉體不適乎?”
果然為此而來,陳貴人山眉微皺,旋即含起不著情緒的微笑,賜下熱茶:“蒙太妃關愛,一切安好。”
施氏作謝,連道:“無礙便好……”低首慢飲時,觀一眼貴人神色,見其慵懶撫犬,將銀碗輕置於案,緩道,“聽聞蔡貴人日夜承寵,貴人知否?”
陳氏如何不知,仁壽殿與梳妝檯百米之隔,夜夜笙歌不絕於耳。她甚至能想見皇帝與蔡氏親熱之態,一如當初對待自己。然而,她並不羨慕,只覺如釋重負。想來也是,不復面對那張令人作嘔的怪臉強顏歡笑,何其自在!故陳氏淡然嗯著,皓首蹭向愛犬柔軟的毛髮,神色自若。
“貴人豈不懼乎?”施氏面色急切,頓了頓,復又溫言,“昔獻後悍妒,嚴防後宮進御,蔡氏因受貴人恩惠,方得進幸。如今自顧承歡,連探望亦不曾,實乃忘恩負義!貴人不得不防!”
陳氏心中冷笑,深閨之中何談恩義?不過各自為己罷了。便說生母所慮之事,不過也是自己帶來的榮華富貴而已。
施氏伏拜而泣:“蒙貴人福廕,妾等乃有安身之所,萬望貴人大局為重!”
此情此景,何其熟悉?陳氏抬起眼眸越過生母,望向其後的更遠之處。當年,她們身囚掖庭之時,聞及皇帝傳詔入侍,生母也曾伏拜於前,哭求自己應詔。陳氏冷哼一聲,笑道:“若我失寵,爾等只憂失掉富貴,及我幽死冷宮,誰人憐惜?”
施氏啞然,抬首望向高貴的女兒,從容淡笑一如平常,彷彿方才的哀嘆只是幻聽。
“貴人,陛下傳詔,辭乎?”宮人入來請示。
陳氏放下愛犬,端身而起,繞過生母時,留下一句:“既無人憐惜,我莫如自憐……”施氏悲泣,頓首送之上輦……
餘暉落在仁壽殿前漫長的垂帶踏跺上,映出拾階而上的嫋娜身影。曳地的綺羅追著蓮步,拖動一衣鮮紅,豔勝日邊紅蕊。
步行下階的男子見之酥倒,強忍心頭貪念,經過時恭敬作揖,面色自若。行了幾步,轉首相望,日夜思念的麗影已向殿內那位行將就木的老翁走去。男子輕撫一把自認英俊的臉,深覺那位絕世美人當配自己,只因殿中的醜陋老者掌有最高權力,故而不得。
“殿下……”宇文述見太子駐足,小聲提醒,“關鍵之際,大局為重,萬勿為情所擾。”
太子廣收回不甘的目光,沉聲道:“終有一日,天下、權力、女人,皆為我物!”
雕樑畫棟的仁壽殿內香花美人團簇,華豔無比,卻在曳羅女子入來之時瞬間黯淡。旋舞的樂伎、獻媚的美妃紛紛側目,拜倒之時納罕不已:閉閣不出的陳貴人如何又來了仁壽殿?
陳氏無視眾人目光,稽首拜倒皇帝榻前,嬌聲祝禱:“陛下萬年!”
皇帝免去禮節,招伊上前:“貴人託疾不見,未知氣消否?”
陳氏撇嘴,作委屈狀:“妾豈敢置氣?陛下責妾連累龍體,焉不傷心……”說著掩帕低泣。
眼見美人垂淚,皇帝猶是愛憐,擁之入懷,笑道:“我何曾怪汝?妃勿多心。”
“君王一言九鼎,豈否認乎?”陳氏努著紅唇哼道,“‘使皇后在,吾不及此’,其非陛下之言?縱使陛下與妾魚水之歡,亦不及已逝之人千般好,妾莫如一死,興許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