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芮央趕到上邪鎮的時候,東方祉和阮秋雨已合二人之力啟動了雲華血陣,就在當年芮央與凌冽初遇的桃花樹邊,四塊墨玉令牌凌空爆發著赤紅色的光芒,將半邊陰霾的天空洇成了血染的顏色。
他們真的是瘋了!竟然用這樣聲勢浩大的陣仗來對付一個人,所謂名門正派,他們從不曾想過這樣做勝之不武,他們也絲毫沒有顧惜到凌冽身後那些無辜的上邪鎮百姓。
所有被血陣之光照到的人,各各血枯而亡,他們面對著強大的血陣脆弱到不堪一擊,沒有還手的機會,甚至不明白為什麼會死。
芮央無力讓這已經啟動的雲華血陣停下,她遠遠地看見凌冽的時候,那已是她此生見到他的最後一次。
他那樣平靜地站在凌厲的殺氣之下,化氣為盾,護住身後所有無辜之人,將血陣煞氣盡數集中在了他一人身上。他抬頭,痴痴地仰望著最東方的那塊青龍令牌,目光淒楚而決絕,最後,他喃喃自語地說了一句什麼話,便在血陣之中粉身碎骨、血肉橫飛。
芮央腿一軟,癱坐在地上,捂住了自己的胸口。師父死了,凌冽也死了,死得屍骨無存!凌冽活著的時候,她沒有好好愛過他,她甚至因為他是魔教之人與他拔劍相向。可是,她曾經以為最親近的人,卻比魔鬼更可怕。
如今他死了,她的心卻痛得像是被生生凌遲,他再不能用他冰冷而溫柔的唇來吻她,再不能用他結實的手臂來抱她,再不能讓她靠在他長高長大的胸膛裡……
他臨死前喃喃自語的嘴型反覆地在她腦海中浮現,她突然聽懂了他要說的話,就如當初她用劍指著他時,他說,姐姐,你真的想殺我嗎?
‐‐姐姐,你真的想殺我嗎?凌冽是看著那塊她從不離身的青龍令牌說出的這句話,他到死,都以為她是真的想要他的命。
她悽然一笑,苦澀的淚從眼裡一直流進了心裡,是她太傻,傻到從不知道自己心悅於他。愛已入骨,卻不自知,若有來世,怕什麼門規教條,懼什麼世俗流言,她只想不顧一切,隨君入魔!
不久後,雲華宮起了一場大火,直衝雲霄的火光中,雲華弟子們四下逃躥,惟有一個絕色無雙的女子,捏著一把滴血的匕首,迎著火光走去。
她雙目赤紅,渾身是血,那大片血跡像是一朵朵盛開在青紗素裙之上,妖艷的地獄之花,而她,活活像個魔女。
她一向自命清高,可是一想到為了殺東方祉,不惜違心地與他親近,只覺得說不出的噁心。可她沒有別的辦法,東方祉與阮秋雨狼狽為奸,又對她處處提防,若不用美人計,她又怎能在最後將他倆一個個扎得像透風的篩子。
烈焰中,她彷彿又看見了凌冽那冷冷清清的影子,她淺淺地笑了:&ldo;你來帶我走吧,我已經為你報了仇。&rdo;
無人回應,滾燙的淚水終於滑落。她縱身撲進了火海,像一隻浴火的鳳凰……
芮央含淚從夢中醒來,一睜眼,便看見了撲楞著翅膀盤旋在空中的靈蘿。她曾對靈蘿說,第六世,她受盡了遺忘的苦,於是靈蘿答應過她,將最後那一世她經歷過的一切都當做禮物送給她。
好沉重的一份禮。芮央久久地無法從夢境中掙脫,那是夢,又不是夢,那是她當初負了凌曜的一世,然而前塵往事又何嘗不是一場大夢。
靈蘿見她情緒不好,關心地問了一句:&ldo;你,還有什麼想說的嗎?&rdo;
芮央痛苦地搖了搖頭:&ldo;我只想,好好地重活一世,縱情地再愛一場。&rdo;
靈蘿撲了撲翅膀:&ldo;去吧,今日正是你們初遇的日子。上邪鎮,桃花樹下,凌冽還在那裡等著你。&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