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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渾賬一走,自己也不用伺候人了。自己獨撐門戶,也成個老爺先生了。從此逍逍遙遙地、輕輕鬆鬆地,多好。
露生越想越有道理,一邊想一邊笑,笑得咬牙切齒,像是要先龍相一步發瘋。脾氣忽然又爆發起來了,猛地停了腳步回頭望向洋樓大門,他想來個乾脆的——孰輕孰重,讓龍相說!白露生、皇帝夢,龍相只能選一個!
然而未等他當面鑼對面鼓地找龍相攤牌,龍相先從樓內跑了出來。幾大步躥到了露生面前,他開口笑道:“露生,你把咱們的行李收拾收拾,不用多帶東西,明天咱們就出發。”
露生冷著臉問道:“上哪兒去?”
“回直隸,我跟老徐商量妥了,我現在沒勢力,但是我有字號。只要我一亮相,必定有幾分號召力。我號召,老徐辦事,有了好處大家平分,誰也不吃虧。露生,這回我可不讓你在外面繼續這麼閒散下去了,你等著,我也給你弄個一官半職,你主要還是給我管錢,好不好?”
露生看著龍相,陽光下的龍相膚色雪白,眉眼卻是黑得濃烈,是個美男子。黑眼珠放著光,白牙齒也放著光,他的亂髮依然糾結著,太陽穴處繃著薄薄的面板,面板下面透出血管的青色脈絡來。
這樣的龍相,看起來又瘋狂又脆弱,讓露生真是放心不下。但是沒有為他操一輩子心的道理,畢竟誰也不是誰的兒子,誰也不是誰的爹。當斷則斷,不管他了。
“真的要走?”露生很奇異地心平氣和了,“打定主意了?”
龍相一點頭。
露生笑了一下,“可是,我不想走。我不想要一官半職,也不想回北方。這裡的生活很好,我要留下來。一定要走的話,那就只能是你自己跟著老徐走。”
抬手將龍相的亂髮拂得更亂,他用指尖輕輕摸索著他頭皮上的疤痕,“我活到三十歲,人生像是分成了兩半。前一半,我心心念唸的只有報仇;後一半,我一直在牽掛著你和丫丫。到了如今,仇我已經報了,丫丫也不用我惦念了,只剩了一個你。你現在活蹦亂跳的,又有了新前程,也用不著我了。所以我要留下來,好好地重活一場。”
手指肚輕輕揉著龍相頭上的小疙瘩,他繼續說道:“我不知道我在你心中到底有多重的分量,我想如果我夠重的話,應該就能讓你也留下來,留在我看得見摸得著的地方,讓我可以照顧你到老;如果我沒有這麼重的分量,也沒關係,你有你的理想,我能體諒,我也不會擋你的道。龍相,你選吧,我,還是軍隊?”
龍相眨巴著眼睛看他,顯然是被他說蒙了。忽然對著露生揮出一拳,他在露生的胸膛上鑿出一聲悶響,“你媽的——你敢不聽我的話?!”
下一秒,他那隻打人的拳頭被露生一把攥住了。胳膊一疼腳下一飄,正是露生轉身一個過肩摔,把他整個人掄到了草地上。驚叫著一翻身爬起來,他張牙舞爪地想要反擊,然而兩隻腕子一緊,又被露生牢牢地抓住了。
然後露生也沒有說話,單是定定地注視了他的眼睛。
兩人大眼瞪小眼地僵持了片刻,末了還是露生先鬆了手。
“這回再有個三長兩短,可別再給我送信了。”他告訴龍相,“上次死的是丫丫,我怕下次死的就會是我。你知道我們都是愛你的人,我們都能為你不要性命,可是我還是想活著。誰不怕死呢?我也怕啊。”
龍相依然瞪著他,顯然沒把他的話聽進心裡去,並且十分地不服氣。忽然一垂眼皮扭開了臉,他低聲咕噥道:“你就是娘們兒的見識,跑幾趟戰場就把你嚇尿了。男子漢大丈夫,起起落落是常有的事情,我那麼點兒失敗又算什麼?就你這種見識心胸,活該在家裡蹲一輩子!狗屁都不懂,還不像丫丫那麼聽我的話,你啊你啊,你他媽的別的不會,就會裝腔作勢地要挾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