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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有慶低頭看了看鈔票,抬頭又看了看露生,笑出了一口整齊的白牙。兩隻手又在褲子上蹭了蹭,卻是不肯伸手接。露生見狀,索性把錢掖進了他的褲兜裡,“代我向陳媽問好。還有,到了北京,千萬別對那邊的人說我在天津,記住了嗎?”
陳有慶用手捂著褲兜,笑嘻嘻地不住點頭。然而就在這時,一陣香風送了女子聲音過來,“密斯特白,你遇到了朋友嗎?”
露生覓聲扭頭望去,看到了熱汗涔涔的艾琳。艾琳搖著一隻小小的摺扇,額角細碎的黑髮溼漉漉地貼在面板上;面頰上的胭脂則像是融化開了,成了她臉上天然的好顏色。而艾琳的目光從露生臉上轉向陳有慶,隨即用摺扇掩住下巴,微微一皺眉毛。露生再看陳有慶,不禁也要皺眉——陳有慶像被嚇著了似的,一眼不眨地瞪著艾琳——不是盯,是瞪!並且還微微張了嘴。也不知道他這是看艾琳美麗,還是看艾琳可怕。
露生感覺陳有慶這模樣有點給自己丟人,雖然他和陳有慶從來就不是一家人。安撫似的對著艾琳一點頭,他隨即轉向陳有慶問道:“接下來你要往哪裡去呢?直接去北京?”
陳有慶聽了這話,才如夢初醒一般,重新活泛了目光,“我——對,我得趕下午的火車往北京去了。那麼,白少爺,我這就走了。”
露生含笑站住,目送他走。而他走了兩步,回頭又對著艾琳一點頭,同時很慌亂地笑了一聲。艾琳依然用小摺扇掩著下半張臉,看這陌生青年怪里怪氣,好像是腦子有問題。而陳有慶沒有得到回應,便就這麼慌里慌張地向前走遠了。
露生想向艾琳講一講陳有慶的來歷,然而艾琳並沒有要問的意思。不問,自然也就是不想聽。故而他閉了嘴,拎著皮箱跟她徑直上了汽車。
自從露生有了長久的住處,艾琳每天便像上班一樣,必要來上一次。連著來了一個禮拜,她躍躍欲試地耍了一點小手段,忽然消失無蹤。果然,她當天就接到了露生的電話。
她說自己病了,今天不能去見露生,又因為所住的乃是親戚家,所以露生也不方便登門,他們只能是明天再見。這話本是她用來吊露生胃口的,然而如此熬到當晚,露生那邊情況如何不得而知,她自己坐在家裡,卻是如同百爪撓心一般,只覺自己浪費了一整天的好光陰。她又想:“他也不是那種輕浮虛偽的人,對我總是很誠懇的,我又何必要對他玩那些欲擒故縱的把戲呢?”
這樣一想,艾琳就幾乎悔青了腸子。夜裡閉了眼睛做夢,夢裡都是露生。及至到了新的一天,她甫一起床便往露生的公寓裡打去了電話。聽筒裡響起了露生的聲音,第一句話便是“今早好些了沒有?”。
艾琳蓬著一頭捲髮,站在晨光中抿著嘴笑,認為露生溫柔體貼。至於平時那些她一有頭疼腦熱便給她送花送糖介紹醫生的青年,則是被她忘到了九霄雲外去。
三小時後,她和露生並肩走在了林蔭道上。夏風輕輕地吹拂著她的裙襬,兩人各走各的,並沒有勾肩搭背,然而距離很近。
“露生,”她如今不叫他密斯特白了,嫌長,而且也不夠親暱,“你去學習開汽車吧!”
露生有些驚詫,“怎麼想起讓我學這個了?”
艾琳背過雙手,舞蹈一樣輕輕巧巧地旋轉到了露生面前,一步一步倒退著走路,“我讓爸爸給我買一輛新汽車,然後你來做我的汽車伕。我們開了汽車出城去兜風,不好嗎?”
露生伸手作勢要攙扶她,但是手掌並沒有觸碰她赤裸的手臂,只在手臂幾厘米外虛虛地保護著,“好倒是好,不過到汽車行租一輛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