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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姐姐,他朝他們看過去,哥哥眼睛紅紅的,姐姐用力咬著嘴唇,淚滴墜在眼瞼左搖右晃,終於懸了空,大顆大顆摔在地上。他忽然心一揪,沒辦法面對這樣的哥哥姐姐。他從外公和母親中間跨出來,走到哥哥姐姐中間,就像小時候一樣。哥哥姐姐領他出去玩,守護他。外公和母親一臉茫然,姐姐抬起頭望著他,淚水終於在臉上著了陸,他卻對她淡淡一笑拉起哥哥姐姐的手,抬起頭向前走著。哥哥姐姐的手緊緊握著他的手,歐陽念兒靠在父親懷裡泣不成聲,卻又看著那三個孩子笑了。人們看著他興奮地走著哥哥姐姐中間,哭了又笑了。
休息之後,他們帶他去他來到人世的地方,三個孩子在同一家醫院同一個產床上出生。他們開啟門,哥哥姐姐陪他一起走進去,三個人在裡面徘徊了好久,好像在找當時自己的哭聲一樣。他突然跳坐到產床上,
“你們也來啊”
他笑著,彷彿當年那個小孩子回來了一樣,也許他出生的地方能給他一種奇異的力量,讓他復原出生後所有的傷口,把他還原成那個快樂的天使。三個都長大了的孩子一同坐在產床上,晃著腿,就像當年蕩著鞦韆一樣。這個產床混合著姐弟三人共同的血,讓他們溫暖一生。歐陽念兒看著他們,眼前出現當初他們嬰兒時的模樣,他們每一個從產床上被抱起第一次出現在自己面前的模樣,要是能回到那是多好,她就可以重新選擇,她絕不會放棄自己的孩子,她就不用心如刀絞十四年,兒子現在就在眼前,那樣燦爛地笑著,如同新生的嬰兒一樣。也許只有失去過才會懂得珍惜。
他們帶他去當時讀過的幼兒園,幼兒園還在使用。孩子們跑著跳著。他坐在鞦韆上當過他的十四年,用滑梯完成了一個十四年的輪迴,還有那個小床他一覺睡了十四年。現在的他只能用手推著鞦韆是上的小孩讓他飛得更高,現在的他只能把小孩子抱到滑梯上讓他快些輪迴,現在的他只能靠著小床叫醒貪睡的孩子,別讓他夢得太久和自己一樣。曾經的笑臉那樣耀眼,在他們眼前跳動,那才是他們的孩子。他看得出神,呆在那。
“震鋒哥哥,我每天都在你睡過的地方,還夢到你衝我笑呢,你笑一個給我看看,我想知道真的你和夢裡的哪一個笑得更好看”
一個小女孩扯著他的手,讓他不忍拒絕,他蹲下來,與那孩子四目相對,小女孩以為自己犯了錯似的向後退了一步,放開他的手,怯生生地望著他。
“你要我笑,你給我什麼呢,震鋒哥哥可不是隨便會笑的”
他重新拉回孩子的手,瞪大眼睛向孩子挑釁,孩子也瞪大眼睛,
“我有青蘋果,我給你吃蘋果吧,我知道你喜歡吃青蘋果”
他在孩子手心拍了一下,
“成交,我要個大的”
他眼睛彎成月牙,伸手抱住了小女孩,孩子跳著拿了一個大大的青蘋果塞到他手裡。他還有一個要求,小女孩親了他大大的酒窩,他才滿意地抱著蘋果走開了。青青的,也甜甜的。
明天最後一站,是歐陽念兒十四年都不敢涉足的禁地。她沒有資格去。那是小鋒前生的最後歸宿。在臺北城郊的那個小小的墳,當初歐陽神為了掩人耳目將外孫還活在這個世上的一切疑惑都葬在那個小小的墳裡,現在他希望由外孫親自撕下那照片,那座小小的墳從此就不存在了。
歐陽神在埋葬了外孫之後便舉家搬出了原來的房子,在臺北的另一端“穴居”,今晚他們帶他回到那個他們都久違的家。十四年了,它和小鋒一樣孤單地佇立在他們的世界之外。黑的夜,它和自己講話,白的晝,自己給自己溫暖。一天一天塵埃獨自落定,打不開門,推不開窗,沒有風吹,沒有草動。高高的牆,阻斷了曾經的歡歌笑語,一把大鎖,扣住了所有傷悲。庭院裡雜草瘋長,被雨痕割得支離破碎的玻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