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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靜搖搖頭:&ldo;不認識,只是聽說過而已。&rdo;
修鞋者喝了一口汽水,一面唰唰洗牌,一面笑道:&ldo;呵呵,說起來,沈先生先前和他還是同行吧?&rdo;
沈靜瞄了他一眼,隨即也笑道:&ldo;我一個在集中營管事兒的,哪裡能與你們軍統的人同行?&rdo;
修鞋者用一張紙牌指了指沈靜,笑嘻嘻的說道:&ldo;沈先生,你少來同我打馬虎眼。都知道你管著一個特工分部呢,還說不是同行?&rdo;
沈靜搖搖頭,滿臉的無奈:&ldo;唉,分部的具體工作都是由陸先生親自負責的,我不過是在那裡掛名而已。況且我身體不好,良心上也是過不去,所以沒幹多久便辭了職,早就是平頭百姓了。&rdo;
修鞋者聽了這話,便轉了話題:&ldo;陸選仁有點本事啊!&rdo;
沈靜以手撫胸:&ldo;別提了,你一提他,我心裡就難過。陸先生對我有知遇之恩,可是在國難關頭拋棄民族大義,失了晚節,末了又落得這樣慘死的結局,我真是……唉!&rdo;
修鞋者見他不說實話,便把紙牌放到箱子上,故作慡朗狀:&ldo;不說了,玩牌!&rdo;
然而玩了局之後,修鞋者又蠢蠢欲動的開了口:&ldo;沈先生,其實我倒替你覺得不值呢。你看如今雖然日本倒了臺,可是現任的官兒們,除了有幾個位置頂高的,其餘也並沒有受到怎樣的牽連。你這樣輕的年紀就結束了仕途,未免太可惜了。&rdo;
沈靜扔出一張紙牌,同時正色道:&ldo;話不是這樣講,我先前雖然在集中營做過一段事情,但也並非出自我的本意,不過是跟錯了領導,不得已而為之的。至於仕途之類的話,替日本人做事,那算什麼仕途?歧途還差不多!做人嘛,節操道德是一定要有的,否則縱是升官發財,也不過落人笑罵罷了!&rdo;
修鞋者聽沈靜驟然變出一副聖人口吻,便暗想這人實在狡猾,倒很有點研究的價值。
二人一時無話,專心出牌。這條街還算僻靜,也無汽車經過,除了榮家偶爾傳來男孩子的吵鬧聲之外,周遭竟是一片岑寂。這時街上遠遠的走來一個人,沈靜眼神不好,尚未留意,那修鞋的耳聽六路、眼觀八方的,下意識的就扭頭望了一眼,見是個小孩子,便轉過臉來,繼續整理手中的一把紙牌,剛要扔牌,他忽然感覺這小孩子竟像是徑直向自己這邊走過來的,便起了警惕,轉頭又望了過去。
沈靜見他目光不定,便也隨著扭過頭去,這回他倒是先看清了來人‐‐竟是春山玉樹!
這可大出了他的意料,當即恨不能就扔下紙牌逃回家中。然而春山玉樹見他轉過頭望向自己了,便表情嚴肅的向他微一躬身,然後走到近前開口問候道:&ldo;沈主任,好久不見。您好嗎?&rdo;
沈靜站起來,居高臨下的對他苦笑:&ldo;我還好,真是……好久不見了啊!&rdo;
春山玉樹穿了一身便服,是深色長褲淺色襯衫,乍一看彷彿比榮熙還要矮一點,面相也稚嫩,實在好像一名小學校裡的學生。他仰頭對沈靜道:&ldo;沈主任,我很快回國,來向您道別。&rdo;
沈靜沒想到這個小瓶塞能在臨走時還想著自己,倒也有點小感動,便拍拍他的肩膀道:&ldo;是麼?真是……祝你一路順風吧!&rdo;
春山玉樹沒有回答,只一本正經的向他又鞠了一躬,然後轉身,頭也不回的走掉了。
沈靜望著他那小小的背影在路上漸行漸遠,心中卻也生出了淡淡的傷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