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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德里格斯臨去前終於看到了這一局,眼眶中閃過一絲欣慰。
適才還熱鬧無比的小樓,這一刻卻顯得無比的空曠。
良久,一滴水滴落了下來,濺起幾片小小塵埃。
空白。
巨大的空白。
羅格不知道這空白該如何填補,也不想去填補。
壁爐裡的火漸漸的熄了,小樓裡慢慢的充斥了寒意。
對面的那張椅子上,就在不久之前,還坐著羅德里格斯,最偉大的死靈法師,一百多年來穩居大陸十大魔導士之首。可是現在,所有曾經的偉大,都已經逝如流水,只有那把普普通通的椅子,還默默的立在那裡。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
這大魔導師至少還有九個,為什麼審判之光單單找上了羅德里格斯?
羅德里格斯蒼涼的聲音又在心底響起:「每一個大死靈法師都是操縱靈魂大師,這一點,大概就是神族追殺死靈法師最重要的理由。」
是了,一定是這個原因。靈魂,應該是神的領域,所以神以審判之光來滅絕一切瀆神者。相應的,光明教會以火刑柱來對付所有的異端。
只是那高高在上的父神啊,你宣稱為眾生之父,你身為慈愛祥和之身,聖光照耀之下,眾生莫不分享你的榮光。
無人敢大聲頌念你的名,只會全心意的聆聽你的教誨,遵從你的指示,將你的福音帶至每一個角落。
只要信仰你的名,那苦痛的,必得救贖;那飢餓的,必會飽食;那寒冷的,必將溫暖。
這種種恩賜之下,何以容不下一點點的異端呢?
曾經是最偉大的死靈法師,如今連一點靈魂的印記都未曾留下。再過得幾十年,記得他的人都隨風月逝去的話,後世恐怕再也無人知道曾經有這樣一個人存在過吧。倒是這把他曾經坐過的椅子,無知無覺,堅固持久,或許會再經歷百年以上的歲月呢。
冥頑多長命,靈秀易早夭。這又是何道理?
既然有了靈魂法珠,羅德里格斯要躲過審判之光,安心過得幾百年,絕對不成問題,為何他一定要選擇與神族對抗之路?為何拼卻放棄幾乎無盡的生命,也要給這世界的秩序投下一點變數?
清冷的月光透過窗子照在羅格的臉上。沒有了爐火,小樓裡早已經冷如冰窖。
羅格靜靜的坐在窗前,身旁還是那盤剛剛開局的棋局。他苦苦的思索著,卻不知自己早已經是淚流滿面。
回想自己二十三年的人生經歷,似乎一直缺少了什麼。在道德學者那裡,自己算得上是無惡不作了;在貴族當中,自己的所作所為其實也就是不上不下的。殺人、放火、強暴、陷害甚至行善積德都做過了不少,可這一切的行為背後,又是為了什麼呢?無論為善為惡,總是有個目標的,自己的目標在哪裡?
難道說自己二十三年來,這所謂人生意義,都是一片空白?
黑霧湧動,風月靜靜自異界跨了出來。
羅格看著風月,突然痛哭起來。
風月巨大的骨翼張開,輕輕將羅格罩了起來,骨翼下是一個溫暖的世界,就如這世上最後的庇護所一般。
一縷陽光照在羅格的臉上,提醒他新的一天已經到來了。
羅格猛然站起來,四處張望,才發現風月已經回到了異界。
略略活動了一下已經發麻的手腳,嘿的一聲,胖子吐出了胸中的一口濁氣。「啊啊啊啊!」他又學著猩猩一樣捶擊了一番自己的胸膛,才多少提聚起一點精神來。「嗵嗵」,又在原地跳了起下。突然他停了下來,慢慢的臉上露出了微笑。
地板上刻著:「活著」,用的是大貴族間和教會常用的哥德花體。
是啊,活著。只要活著就還有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