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頁(第1/3 頁)
正是由於這種無從捉摸的性質,使得人們一旦丟棄那些比較善良的聯想,與任何一種可怖的東西聯想起來的時候,便會教人一想到白色,不禁越發加深恐怖的程度以南北兩極的白熊和熱帶的白鯊魚為證來說;不正是它們那光滑的片片的白色,才使得它們比原來格外可怖麼?正是那種如此惡俗的冷冷的蒼白色,加上它們那種笨頭笨腦臃臃腫腫的相貌,才不僅令人感到可怕,甚至還更令人嫌惡所以,象那種全身雪白的熊或者鯊魚(原注:提到北極熊,那些樂於對這問題更進一步鑽研的人可能會強調說:話得分開來說,使人覺得這種野物的猙獰可怕的並不是這種白色;分析起來,應該說,使人覺得可怕與否,只能視具體情形而定,因為在這種動物的胡作非為的兇猛性中,還含有無比的天真與可愛,因此,如果我們同時也把這兩種全然相反的情緒想一想的話,那麼北極熊之使我們恐懼,性質就十分不同了不過,就算這一切都是正確的;然而,要不是為了那種白色,你也不至於那麼嚇得要命吧
至於白鯊魚,就它那正常的情況來說,這種動物在滑走的時候那種白得象幽靈似的恬靜姿態,可真跟那北極四腳動物的性質異相吻合這種特點在法國人替它所起的名字上,就表現得最有神韻了天主教給死人做彌撒的時候,開頭總要說reie eterna(拉丁文:永遠的安息),而所謂reie指的就是彌撒本身和任何一種哀樂因此,為了要引喻這種鯊魚的白色,如死般恬靜,寧寂,以及它的習性的無以倫比的靜寂,法國人就管它叫re了)之使人吃驚的神氣,卻是那種張牙舞爪披著紋章外衣的老虎所望塵莫及的
請你想一想那種信天翁吧,當那隻白色的幽靈意想不到地輕飛在空中的時候,為什麼就會有那神奇的死灰色的雲彩呢?這可不是柯勒律治(塞繆爾泰勒柯勒律治(1772‐1834)英國詩人,批評家,哲學家他寫有《老船伕》一詩,描寫一個水手在船遇風暴漂到南極時,遇到一隻信天翁,水手把信天翁打死了,上帝責罰他到處傳道,勸人應該愛惜與尊重造物主所創造的一切生物)首先使用什麼魔力;而是上帝的偉大的不會奉承的桂冠詩人,造物主(原注:我記起我生平第一次看到信天翁的情況那是在靠近南極海上大風颳個不停的時分我午前在艙裡休息過後,登上那灰濛濛的甲板;想衝上大艙口去,我突然看到了一隻帝王也似的鳥類,全身雪白,一無斑駁,一隻羅馬式的大鉤嘴它時時拱起它那天使長似的大翅膀,彷彿要去擁抱什麼神聖的方舟似的它那神妙的鼓翼,很有規律地震動著)的事了
在我們西方的歷史和印第安人的傳說中,最著名的就是那種大草原的白駒,這是一種壯大的乳白色的戰馬,大眼小頭,胸部扁平,在它那高傲的儀表中,雖然它身體並未受傷,卻發出哭聲來,就象什麼帝王的鬼魂在不可思議的災難裡哭從它那難以描摹的奇異的眼色中,我認為我已窺探到它掌握有上帝的秘密我象亞伯拉罕對著天使一樣,連忙打躬那隻白色的東西顏色這麼白,翅膀又這麼闊大,使得我在那永遭放逐的海洋裡,頓時把那些傳統的和城市的可憐的七顛八倒的記憶都忘得一乾二淨我長久地凝視著那隻奇異的禽鳥我對那隻當時直穿透了我的心靈的東西,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只能隱約有個印象最後我終於甦醒過來;轉過頭去問一個水手,那是什麼鳥信天翁,他答道信天翁我從來沒有聽到過這名字;這是可以想像的麼,這樣壯麗的東西,陸地人竟全然無知!從來沒有聽到過!不過,過了一些時,我才知道這是水手們對這種鳥的一種叫法(這裡指的是水手們把信天翁albatross叫做goney譯者)因此,柯勒律治的狂熱的詩句,跟我當時在甲板上看到那隻鳥時的神秘的印象,絲毫沒有關連的可能因為,當時我既沒有念過那些詩句,也不知道那隻鳥就叫信天翁然而,話雖如此,我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