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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近南甚感奇怪,問道:「這是什麼?」
韋小寶於是說了碎皮的來歷。陳近南越聽臉色越鄭重,聽得太后、皇帝、鰲拜、青海大喇嘛、獨臂尼九難、神龍教主等等大有來頭的人物,無不處心積慮地想得到這些碎皮,而其中竟隱藏著滿清韃子龍脈和大寶藏的秘密,當真做夢也想不到。他細問經過情形,韋小寶一一說了,有些細節如神龍教教主教招、拜九難為師等情,自然略過不提。
陳近南沉吟半晌,說道:「這包東西委實非同小可。我師徒倆帶領會中兄弟,去掘了韃子的龍脈,取出寶藏,興兵起義,自是不世奇功。不過我即將回臺謁見王爺,這包東西帶在身邊,海道來回,或恐有失。此刻還是你收著。我回臺之後,便來北京跟你相會,那時再共圖大事。」韋小寶道:「好!那麼請師父儘快到北京來。」
陳近南道:「你放心,我片刻也不停留。小寶,你師父畢生奔波,為的就是圖謀興復明室,眼見日子一天天過去,百姓對前朝漸漸淡忘,韃子小皇帝施政又很妥善,興復大業越來越渺茫。想不到吳三桂終於要起兵造反,而你又得了這份藏寶圖,那真是天大的轉機。」說到這裡,不由得喜溢眉梢。
他本來神情鬱鬱,顯得滿懷心事,這時精神大振,韋小寶瞧著十分歡喜。陳近南又問:「你身上中的毒怎樣了?減輕些了麼?」韋小寶道:「弟子服了神龍教洪教主給的解藥,毒性是完全解去了。」陳近南喜道:「那好極了。你這一雙肩頭,挑著反清復明的萬斤重擔,務須自己保重。」說著雙手按住他肩頭。
韋小寶道:「是。弟子亂七八糟,什麼也不懂的。得到這些碎皮片,也不過碰上運氣罷了。每一次都好比我做莊,吃了閒家的夾棍,天槓吃天槓,別十吃別十,吃得舒舒服服。」
陳近南微微一笑,道:「你回到北京之後,半夜裡閂住了門窗,慢慢把這些皮片拼將起來,湊成一圖,然後將圖形牢牢記在心裡,記得爛熟,再無錯誤之後,又將碎皮拆亂,包成七八包,藏在不同的所在。小寶,一個人運氣有好有壞,不能老是一帆風順。如此大事,咱們不能專靠好運道。」
韋小寶道:「師父說得不錯。好比我賭牌九做莊,現今已贏了八鋪,如果一記通賠,這包碎皮片給人搶去了,豈不全軍覆沒,鏟了我的莊?因此連贏八鋪之後,就要下莊。」
陳近南心想,這孩子賭性真重,微笑道:「你懂得這道理就好。賭錢輸贏,沒什麼大不了。咱們圖謀大事,就算把性命送了,那也是等閒之事。但這包東西,天下千千萬萬人的身家性命都在上面,可萬萬輸不得。」韋小寶道:「是啊,我贏定之後,把銀子捧回家去,埋在床底下,斬手指不賭了,那就永遠輸不出去。」
陳近南走到窗邊,抬頭望天,輕輕說道:「小寶,我聽到這訊息之後,就算立即死了,心裡也歡喜得緊。」
韋小寶心想:「往日見到師父,他總是精神十足,為什麼這一次老是想到要死?」問道:「師父,你在延平郡王府辦事,心裡不大痛快,是不是?」陳近南轉過身來,臉有詫異之色,問道:「你怎知道?」韋小寶道:「我見師父似乎不大開心。但想世上再為難的事情,你也不放在心上。江湖上英雄好漢,又個個對你十分敬重。我想你連皇帝也不怕,普天之下只鄭王爺一人能給你氣受。」
陳近南嘆了口氣,隔了半晌,說道:「王爺對我一向禮敬有加,十分倚重。」韋小寶道:「嗯,定是鄭二公子這傢伙向你擺他媽的臭架子。」陳近南道:「當年國姓爺待我恩重如山,我早誓死相報,對他鄭家的事,那是鞠躬盡瘁,死而後已。鄭二公子年紀輕,就有什麼言語不當,我也不放在心上。王爺的世子英明愛眾,不過乃是庶出。」韋小寶不懂,問道:「什麼庶出?」陳近南道:「庶出就是並非王妃所生。」韋小寶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