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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郎急道:「你再叫我一聲老……老……什麼的,我永遠不跟你說話。」韋小寶大喜,忙道:「好,好,我不叫,我只心裡叫。」那女郎道:「心裡也不許叫。」韋小寶微笑道:「我心裡偷偷地叫,你也不會知道。」那女郎道:「哼,我怎會不知?瞧你臉上神氣古里古怪,你心裡就在叫了。」
韋小寶道:「媽媽一生下我,我臉上的神氣就這樣古里古怪了。多半因為我一出孃胎,就知道將來要娶你為妻。」那女郎閉上眼,不再理他。韋小寶道:「喂,我又沒叫你老婆,你怎不理我了?」那女郎道:「還說沒有?當面撒謊。你說娶我為……為什麼的,那就是了。」韋小寶笑道:「好,這個也不說。我只說將來做了你老公……」
那女郎怒極,用力閉住眼睛,此後任憑韋小寶如何東拉西扯,逗她說話,總是不答。
韋小寶無法可施,想說:「你再不睬我,我要香你面孔了。」可是這句話到了口邊,立即縮住,只覺如此脅迫這位天仙般的美女,實是褻瀆了她,嘆道:「我只求你一件事。你跟我說了姓名,我就放你出去。」那女郎道:「你騙人。」韋小寶道:「普天下我人人都騙,只不騙你一個。這叫做大丈夫一言既出,死馬難追。小妻子一言不發,活馬好追。」那女郎一怔,問道:「什麼死馬難追,活馬好追?」
韋小寶道:「這是我們少林派的話,總而言之,我不騙你就是。你想,我一心一意要讓你孫子叫我做爺爺,今天若騙了你,你兒子都不肯叫我爹爹,還說什麼孫子?」
那女郎先不懂他說什麼孫子爺爺的,一轉念間,明白他繞了彎子,又是在說那件事,輕輕說道:「我也不要你放,我受了你這般欺侮,早就不想活啦。你快一刀殺了我吧!」
韋小寶見到她頸中刀痕猶新,留著一條紅痕,好生歉疚,跪下地來,咚咚咚咚,向著她重重地磕了四個響頭,說道:「是我對姑娘不起!」左右開弓,在自己臉頰連打了十幾下,雙頰登時紅腫,說道:「姑娘別難過,韋小寶這混帳東西真正該打!」站起身來,過去開了房門,說道:「喂,老師侄,我要解開這位姑娘的穴道,該用什麼法子?」
澄觀一直站在禪房門口等候。他內力深厚,韋小寶和那女郎的對答,雖微聲細語,亦無不入耳,只覺這位師叔「勸說」女施主的言語,委實高深莫測,什麼老公、老婆、孫子、爺爺,似乎均與武功無關,小師叔的機鋒妙語太也深奧,自己佛法修為不夠,沒能領會。後來聽得小師叔跪下磕頭,自擊面頰,不由得更加感佩。禪宗傳法,弟子倘若不明師尊所傳的微言妙義,師父往往一棒打去,大喝一聲。以棒打人傳法,始於唐朝德山禪師;以大喝促人醒悟者,始於唐代道一禪師。「當頭棒喝」的成語由此而來。澄觀心想,當年高僧以棒打人而點化弟子,小師叔以掌擊已而點化這位女施主,捨己為人,慈悲心腸更勝前人,正自感佩讚嘆,聽得他問起解穴之法,忙道:「這位女施主受封的是『大包穴』,屬足太陰脾經,師叔為她在腿上『箕門』、『血海』兩處穴道推宮過血,即可解開。」
韋小寶道:「『箕門』、『血海』兩穴卻在何處?」澄觀捋起衣衫,指給他看膝蓋內側穴道所在,讓他試拿無誤,又教了推宮過血之法,說道:「師叔未習內功,解穴較慢。但推拿得半個對辰,必可解開。」韋小寶點了點頭,關上房門,回到榻畔。
那女郎於兩人對答都聽見了,驚叫:「不要你解穴,不許你碰我身子!」
韋小寶尋思:「在她膝彎內側推拿半個時辰,的確不大對頭。我誠心給她解穴,但她一定說我有意輕薄。雖然老公輕薄老婆,天公地道,何況良機莫失,失機者斬。不過小妞兒性子剛,我一解開她穴道,只怕她當即一頭在牆上撞死,韋小寶就要絕子絕孫了。」回頭大聲問道:「男女授受不親,咱們出家人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