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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靖點頭答應,向六位師父磕了頭,上馬向南而去。十多年來與六位師父朝夕與共,一旦分別,在馬上不禁流下淚來,想起母親孤身留在大漠,雖有成吉思汗、拖雷等人照料,衣食自必無缺,但終究寂寞,又一陣難過。馳出十餘裡,地勢陡高,道旁高山夾峙,怪石嵯峨,郭靖初次出道,見了這般險惡形勢不覺暗暗心驚,手按劍柄,凝神前望,心想:「三師父見了我這副慌慌張張的模樣,定要罵我沒用了。」
道路愈來愈窄,轉過一個山坳,突見前面白濛濛一團,正是四個男裝白衣女子騎在駱駝上,攔於當路。郭靖心中突的一跳,遠遠將馬勒住,高聲叫道:「勞駕哪,借光借光。」四個女子哈哈大笑。一人笑道:「小夥子,怕什麼?過來喲,又不會吃了你的。」郭靖臉上一陣發燒,不知如何是好,是跟她們善言相商呢,還是衝過去動武?
只聽另一個女子笑道:「你的馬不壞啊。來,給我瞧瞧。」聽她語氣,全是對小孩子說話的聲口。郭靖心中有氣,眼見身右高山壁立,左邊卻是望不見底的峽谷,雲氣濛濛,不知多深,不禁膽寒,心想:「大師父叫我不必動手。我放馬疾衝過去,她們非讓路不可。」一提韁,雙腿一夾,紅馬如一支箭般向前衝去。郭靖提劍在手,揚聲大叫:「馬來啦,快讓路!有誰給撞下山谷去可不關我事!」那馬去得好快,轉眼間已奔到四女跟前。一個白衣女子躍下駝背,縱身上來,伸身便來扣紅馬的轡頭。紅馬一聲長嘶,忽地騰空躍起,躥過四匹駱駝。郭靖在半空猶如騰雲駕霧一般,待得落下,已在四女身後。這一下不但四女吃驚,連郭靖也大感意外。
只聽得一女嬌聲怒叱,郭靖回過頭來,只見兩件明晃晃的暗器撲面飛來。他初闖江湖,牢記眾師父的囑咐,事事小心謹慎,只怕暗器有毒,不敢伸手徑接,除下頭上皮帽,扭身兜去,將兩件暗器都兜在帽裡,遙聽得兩個女子齊聲贊道:「好功夫。」
郭靖低頭看時,見帽裡暗器是兩隻銀梭,梭頭尖利,穿破了皮帽襯布,梭身兩旁極為鋒銳,打中人勢必喪命。他心中有氣:「大家無冤無仇,你們不過看中我一匹馬,就要傷人性命!」把銀梭收入衣囊,生怕另外四個白衣女子在前攔阻,縱馬疾馳,不到一個時辰,已奔出七八十里,幸喜始終沒見另外四女,多半是埋伏道旁,卻給他快馬賓士,疾躥而過,不及攔阻。他休息片刻,上馬又行,天色未黑,已到了張家口,算來離那些白衣女子已有三日行程,她們再也追不上了。
張家口是南北通道,塞外皮毛集散之地,人煙稠密,市肆繁盛。郭靖手牽紅馬,東張西望,他從未到過這般大城市,所見事物無不透著新鮮,來到一家大酒店之前,腹中飢餓,便把馬繫上門前馬樁,進店入座,要了一盤牛肉,兩斤麵餅,大口吃了起來。他胃口奇佳,依著蒙古人習俗,抓起牛肉麵餅一把把往口中塞去。正吃得痛快,忽聽店門口吵嚷起來。他掛念紅馬,忙搶步出去,只見那紅馬好端端地在吃草料。兩名店夥卻在大聲呵斥一個衣衫襤褸、身材瘦削的少年。
那少年約莫十五六歲年紀,頭上歪戴著一頂黑黝黝的破皮帽,臉上手上全是黑煤,早瞧不出本來面目,手裡拿著一個饅頭,嘻嘻而笑,露出兩排晶晶發亮的雪白細牙,卻與他全身極不相稱。眼珠漆黑,甚是靈動。
一個店夥叫道:「幹嗎呀?還不給我走?」那少年道:「好,走就走。」剛轉過身去,另一個店夥叫道:「把饅頭放下。」那少年依言將饅頭放下,但白白的饅頭上已留下幾個汙黑的手印,再也發賣不得。一個夥計大怒,出拳打去,那少年矮身躲過。
郭靖見他可憐,知他餓得急了,忙搶上去攔住,道:「別動粗,饅頭錢我給!」撿起饅頭,遞給少年。那少年接過饅頭,道:「這饅頭做得不好。可憐東西,給你吃吧!」丟給門口一隻癩皮小狗。小狗撲上去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