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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金髮嘆了口氣道:「咱們嘉興的小夥子,到得十五六歲,如果不忙著種田、澆菜,家裡有錢,那便唱曲子、找姑娘、賭錢,要不就讀書、寫字、下棋。練武打拳給人瞧不起。我看哪,倘若大家都不學武,咱們江南文弱秀氣的小夥子,五個人聯手,還打不過這裡一個蒙古少年。」南希仁道:「練武,這裡好,江南太舒服,不好!」
他這句話,其餘五人盡皆贊同。江南山溫水軟,就是男子漢,行動說話也不免軟綿綿的溫雅斯文,江南七怪武功卓絕,那是絕無僅有的傑出之士,大多數人卻絕非學武的材料。六怪均想,以郭靖的資質,在蒙古風霜如刀似劍的大漠中磨練,成就決計比去天堂一般的江南好得多。六人雖然思鄉,想到跟丘處機的賭賽,決定還是留在大漠教導郭靖。
韓小瑩次日去跟李萍說了。李萍雖然思鄉,但六怪既不南歸,她也難以孤身攜子回鄉。江南六怪就此定居大漠,教導郭靖與拖雷的武功。鐵木真知道漢人這些近身搏擊的本事雖巧,卻只能防身,不足以稱霸圖強,因此要拖雷與郭靖只略略學些拳腳,大部分時間都去學騎馬射箭、衝鋒陷陣的戰場功夫。這些本事非六怪之長,是以教導兩人的仍以神箭手哲別與博爾忽為主。
每到晚上,江南六怪把郭靖單獨叫來,拳劍暗器、輕身功夫,一項一項地傳授。郭靖天資頗為魯鈍,但有一般好處,知道將來報父親大仇全仗這些功夫,因此咬緊牙關,埋頭苦練。雖然朱聰、全金髮、韓小瑩的小巧騰挪之技他領悟甚少,也學不來柯鎮惡發射暗器和鐵杖的剛猛功夫,只韓寶駒與南希仁所教的紮根基功夫,他一板一眼地照做,竟練得甚為堅實。可是這些根基功夫也只能強身健體而已,畢竟不是克敵制勝的手段。韓寶駒常說:「你練得就算駱駝一般,壯是壯了,但駱駝打得贏豹子嗎?」郭靖聽了只有傻笑。
六怪雖傳授督促不懈,但見教得十招,郭靖往往學不到一招,也不免灰心,自行談論之際,總是搖頭嘆息,均知要勝過丘處機所授的徒兒,機會百不得一,只不過有約在先,難以半途而廢罷了。全金髮是生意人,精於計算,常說:「丘處機要找到楊家娘子,最多也只八成的指望,眼下咱們已贏了二分利息。楊家娘子生的或許是個女兒,生兒子的機會只有一半,咱們又賺了四分。若是兒子,未必養得大,咱們又賺了一分。就算養大了,說不定比靖兒更加笨呢。所以啊,我說咱們倒已佔了八成贏面。」五怪心想這話倒也不錯,但說楊家的兒郎學武比郭靖更蠢,卻均知不過是全金髮的寬慰之言。總算郭靖性子純厚,又能聽話,六怪對他人品倒很喜歡。
漠北草原之上,夏草青青,冬雪皚皚,晃眼間十年過去,郭靖已是個十六歲的粗壯少年,距比武之約已不過兩年,江南六怪督促得更加緊了,命他暫停練習騎射,從早到晚,苦練拳劍。
在這十年之間,鐵木真徵戰不停,併吞了大漠上部落無數。他收羅英豪,統率部屬,軍紀嚴明,人人奮勇善戰,他自己智勇雙全,或以力攻,或以智取,縱橫北國,所向無敵。加之牲畜繁殖,人口滋長,駸駸然已有與王罕分庭抗禮之勢。
朔風漸和,大雪初止,北國大漠卻尚苦寒。
這日正是清明,江南六怪一早起來,帶了牛羊祭禮,和郭靖去張阿生墳上掃墓。蒙古人居處遷徙無定,這時他們所住的蒙古包與張阿生的墳墓相距已遠,快馬賓士大半天方到。七人走上荒山,掃去墓上積雪,點了香燭,在墳前跪拜。
韓小瑩暗暗禱祝:「五哥,十年來我們傾心竭力地教這個孩子,只是他天資不高,沒能將我們功夫學好。但願五哥在天之靈保佑,後年嘉興比武之時,不讓這孩子折了咱們江南七怪的威風!」六怪向居江南山溫水暖之鄉,這番在朔風如刀的大漠一住十六年,憔悴冰霜,鬢絲均已星星。韓小瑩雖風姿不減,自亦已非當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