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茹嫣說,姐你怎麼說得這麼難聽啊?
姐姐自顧自說,怕是過了三十都不會要的。
茹嫣問起姐夫。
姐姐說暫時沒有生命危險,但是人很虛弱,傷了元氣。去的時候,醫院領導一再叮囑,要她多給丈夫一些鼓勵。可是當她隔著兩層厚厚的玻璃,見到丈夫遠遠躺在床上,眼淚就不由自主地出來了,幸虧全身都包裹得嚴嚴實實,像個太空人一樣,姐夫看不見她的眼淚。她只是舉起一張紙片,上面寫著:安心養病,等你回來。然後是全家人的名字。
姐姐說,你姐夫只朝我抬了抬手,看不清他的臉,一隻大口罩,包住了他大半個臉。
姐姐回家之前,在醫院的淋浴房裡一邊哭,一邊將自己好好洗了半天。換上自己帶來的另一套外衣,換下的那一套就扔掉了。
姐姐說,在那樣的環境裡,你都不敢往地上踩,好像到處都是地雷一樣。
吃罷了午飯,母親說自己要睡一睡,提議茹嫣帶梁晉生去植物園走走,也算是搶先盡了地主之誼。在母親看來,植物園是廣州最好的去處,在那裡茹嫣還可以教梁晉生認識幾棵樹。植物園也是茹嫣每次來都必去的地方,除了專業上的偏好,她覺得那個地方為廣州保留了一點天地自然之生氣,要不然就只剩下粵菜館的油煙氣和高低街的叫賣聲了。
母親又說,整個廣州,就那一塊地方適合談情說愛。
植物園已是一派初夏景象,兩人在裡面少年似的手拉手漫無邊際地走著聊著。有時候,兩人的手指如天鵝交頸輕輕纏繞,有時候十指交叉熱烈地緊握,有時候茹嫣只將自己的一個指頭給他,讓他那隻大手輕巧地捏著它……兩人一邊說著話,兩隻手卻在那一方小天地裡悄然演著自己動人的戲。
茹嫣也忘了給梁晉生上植物課。
晚餐是梁晉生在廣州一家酒樓宴請茹嫣一家,算是一場求婚宴。梁晉生正式向茹嫣的母親請求,今年五一節,娶茹嫣為妻,希望批准並屆時出席。不知怎麼,一些普普通通的事,一旦把它儀式化,就總有那麼些感人的地方。茹嫣聽著梁晉生一本正經對母親說著的時候,一邊笑,一邊淚花閃爍。 晚宴之後,梁晉生打車將茹嫣一家送回家,說自己已經定好賓館。母親倒是開通,說,那茹嫣也去住賓館好了。
梁晉生說,茹嫣難得回來,晚上好好陪母親說說話。
梁晉生確實是一個籠絡丈母孃的高手。那天晚上,茹嫣陪媽媽說話。媽媽說,碰見他,是你的福分,也是我的福分。你知道,這幾年,我最怕的事是死,比死還怕的,是你以後的日子。你明天可以對他說,這個春節,他給我送來一個好禮物。
三天一晃就過去。其間梁晉生偷偷告訴茹嫣,秘書把他的手機打爆了,簡訊留了一大堆,以為他出了事。茹嫣問是不是市裡有事?梁晉生說,是。茹嫣問什麼事?梁晉生說,你姐夫那個病,已經到我們市裡來了。
告別那天,茹嫣母親拿出一個小首飾盒,放到茹嫣手心,自嘲地笑笑說,我知道這很落套,很俗氣,但是沒有辦法,算是我的一點心意吧。
茹嫣知道,那個首飾盒裡,裝著一隻翡翠戒指,是從母親的母親的母親那兒流傳下來的,該有一百多年了,據說還有許多故事。她記得,小的時候,在某個日子,母親會把它取出來端詳半天,茹嫣要拿在手上看,母親不讓,然後說,總歸有一天,它是你們的。
千里離別,總是會傷感的,況且來去匆匆。好歹總算見上了面,還帶來一個稱心的男人。
那天夜裡說話,茹嫣問母親,他怎麼樣?
母親說,就眼下來看,該是很不錯了。
茹嫣問,就眼下來看怎麼說?
母親說,人家沒去找那些如花似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