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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近來言事諸臣,往往不為國計民生,揆厥本衷,大約不出乎名利兩途。其沽名者,如議增俸、賞兵等事,若蒙允准,於以市惠於人;不準,則歸怨於上,似此居心,其巧作尚可問乎!其牟利者,則請修不急工程,圖沾餘潤。況在宮言官,各有職守。近日並有現任封疆大臣,將他省之事越俎陳奏,或幹預京師政務,是欲自見其長,而忘其出位之思。夫以總督統轄兩三省,幅員遼闊,其任內應行整理及興利除弊之事,不知凡幾,即殫精竭慮,尚恐未能周到,何暇捨己因而耘人之田?嗣後內外大小臣工,若懷私見,不出為名為利者,斷難逃朕洞察,不得不治以妄言之罪。今朕特降此旨,杜莠言正所以來讜論,並非欲諸臣安於緘然,切勿錯會朕求正言之意。&rdo;
何為正言?朝野大小臣工都明白:皇帝喜歡的即正,皇帝不喜歡的即不正。親政時的求&ldo;直言&rdo;而今成了求&ldo;正言&rdo;,言路又復回往日。
那麼,還會有人向皇帝直言嗎?
雖然白蓮教匪尚在猖撅,但朝野一片穩定,嘉慶帝竟在喪服期間,選起秀女來。暮春選看八旗秀女,而今八月間則選看包衣三旗女子。刑部郎中達沖阿的女兒沒有送到宮中讓皇上選看,就把她許配給了人家,嘉慶帝知道以後大為震怒,申斥達沖阿目無皇上,並通行曉諭八旗及包衣三旗,在宮中選美之後,才準許婚配。
果然沒人指責嘉慶帝。然而真的就無人直諫了嗎?
面對嘉慶帝的所作所為,洪亮吉痛心疾首。他經常與法式善等人在一起暢談國事,慷慨激昂,認為國家富強的出路就在於革新弊政,可是皇上現在卻踏步不前甚至反對維新了,這怎能不讓志士仁人痛心。洪亮吉在詩中寫道:&ldo;幸多同志友,肝膽索鬱勃,縱談當世事,喜罷或嗚噎!&rdo;對國家前途的擔心溢於言表。
洪亮吉和他的同仁們看到,朝中的高官,地方的大吏,乃至州官縣吏,只是貪戀官祿,貪圖錢財,哪個為國分擾為民著想?洪亮吉更多一層煩惱,他的老師,他過去崇拜的偶像,現在為了保住自己的高官厚祿,也是裝聾作啞,明哲保身。
洪亮吉想:我何去何從?只要我不吭不響,我就必然官運亨通,我剛到北京連升二級就是明證。那麼我洪亮吉也是貪圖富貴的人了?可是,如果我向皇上進言,我面對的是整個腐敗的社會呀,面對的是已經倒退了的皇上呀!何況雖然有些人也指責貪官汙吏禍國殃民,但是如果你奮臂疾呼,挺身戰鬥,他們就會龜縮起來,甚至還要反過來譏笑你,說你逞能。如今那些腐朽的官僚們已經麻木,國人士子也都趨吉避兇,我若有所直言,必定會落得可悲的下場‐‐這是必然的,他們一定罵我是傻瓜蛋,憨蛋,瘋子,狂徒。
我還是回歸故里,過悠閒自在的生活吧。於是他決定九月二日叩送高宗純皇帝梓宮後即收拾行囊,回歸故里。
可是,乞假獲準後,一個月中洪亮吉都寢食不安,特別是聽到川陝官吏偶言營情弊時,感嘆焦勞,有時竟至徹夜不眠。最後經過痛苦的思想鬥爭,他以為自己曾蒙二朝聖上恩遇,不當知而不言,他寫了一首小詩名《自勵》道:
寧作不才水,
不願為桔槔。
桔槔亦何辜,
俯仰隨汝曹。
校枒適當時,
旋轉如風濤。
高原多低枝,
感汝汲引勞。
一朝時兩行,
棄置眼蓬蒿。
寧作無知禽,
不願為反舌。
眾鳥皆啁啾,
反舌聲不出。
豈繁果無聲,
無乃事容悅。
依依簷宇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