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沖虛心想:「其中有詐,不知轎子之中,藏有什麼機關。」向方證和令狐沖瞧去。方證不善應變,不知如何才是,臉現迷惘之色。令狐沖道:「任教主既欲與晚輩一人相見,便請兩位在此稍候。」沖虛低聲道:「小心在意。」令狐沖點了點頭,從秦絹手中接過劍來,大踏步走進庵中。
那無色庵只是一座小小瓦屋,觀音堂中有人大聲說話,外面聽得清清楚楚,只聽得令狐沖道:「晚輩令狐沖拜見任教主。」卻沒聽見任我行說什麼話,跟著令狐衝突然「啊」的一聲叫了出來。
沖虛吃了一驚,只怕令狐沖遭了任我行的毒手,一步跨出,便欲衝進相援,但隨即心想:「令狐兄弟劍術之精,當世無雙,他進庵時攜有長劍,不致一招間便為任老魔頭所制。倘若真的不幸遭了毒手,我便奔進去動手,也已救不了他。任老魔頭如沒殺令狐兄弟,那是最好,倘若令狐兄弟已遭毒手,老魔頭獨自一人留在觀音堂中,必去九龍椅上坐坐,我沖將進去,反而壞了大事。」一時心中忐忑不寧,尋思:「任老魔頭這會兒只怕已坐到了椅上,再過片刻,觸發藥引,這見性峰的山頭都會炸去半個。我如此刻便即趨避,未免顯得懦怯,給向問天這些人瞧了出來,立即出聲示警,不免功敗垂成。但若炸藥一發,身手再快,也來不及閃避,那可如何是好?」他本來計算周詳,日月教一攻上峰來,便如何接戰,如何退避,預計任我行坐上九龍椅之時,少林、武當、恆山三派人眾均已退入了深谷。不料日月教一上來竟不動手,來個什麼先禮後兵,任我行更要和令狐沖單獨在庵中相會,全是事先算不到的變局。他雖饒有智計,一時卻渾沒了主意。
方證大師也知局面緊急,亦甚掛念令狐沖的安危,但他修為既深,胸懷亦極通達,只覺生死榮辱,禍福成敗,其實並非什麼了不起的大事,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到頭來結局如何,皆是各人善業、惡業所造,非能強求。因此他內心雖隱隱覺得不安,卻淡然置之,當真炸藥炸了起來,屍骨為灰,那也是舍卻這皮囊之一法,又何懼之有?
九龍椅下埋藏炸藥之事極為機密,除方證、沖虛、令狐沖之外,動手埋藥的清虛、玄高等此刻都在峰腰相候,只待峰頂一炸,便即引發地雷。見性峰上餘人便均不知情。少林、武當、恆山三派人眾,只等任我行和令狐沖在無色庵中說僵了動手,便拔劍對付日月教教眾。
沖虛守候良久,不見庵中有何動靜,更無聲息,當即運起內功,傾聽聲息,隱隱聽到似乎令狐沖低聲說了句什麼話,他心中一喜:「原來令狐兄弟安然無恙。」心情一分,內功便不精純,一時再也聽不到什麼,又擔心適才只不過自己一廂情願,心有所欲,便耳有所聞,未必真是令狐沖的聲音,否則為什麼再也聽不到他的話聲?
又過了好一會,卻聽得令狐沖叫道:「向大哥,請你來陪送任教主出庵。」
向問天應道:「是!」和綠竹翁二人率領了一十六名轎夫,走進無色庵去,將那頂藍呢大轎抬了出來。站在庵外的日月教教眾一齊躬身,說道:「恭迎聖教主大駕。」那頂轎子抬到原先停駐之處,放了下來。
向問天道:「呈上聖教主贈給少林寺方丈的禮物。」
兩名錦衣教眾託了盤子,走到方證面前,躬身奉上盤子。
方證見一隻盤子中放的是一串混以沉香木的菩提子念珠,另一隻盤子中是一部手抄古經,封皮上寫的是梵文,識得乃是《金剛經》,不由得一陣狂喜。他精研佛法,於《金剛經》更有心得,只是所讀到的是東晉時高僧鳩摩羅什的中文譯本,其中頗有難解之處,生平渴欲一見梵文原經,以作印證,但中原無處可覓,此刻一見,當真歡喜不盡,合十躬身,說道:「阿彌陀佛,老僧得此寶經,感激無量!」恭恭敬敬地伸出雙手,將那部梵文《金剛經》捧起,然後取過念珠,念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