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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狐衝心下慚愧,尋思:「師母說我『胡鬧任性、輕浮好酒』,這八字確是的評。可是倘若我真能娶小師妹為妻,難道我會辜負她嗎?不,萬萬不會!要我規矩便規矩,戒酒便戒酒!」
嶽不群又嘆了口氣,說道:「反正我枉費心機,這小賊陷溺已深,咱們這些話,也都是白說了。師妹,你還生我的氣麼?」
嶽夫人不答,過了一會,問道:「你腿上痛得厲害麼?」嶽不群道:「那只是外傷,不打緊。咱們這就回華山去吧。」嶽夫人「嗯」了一聲。但聽得二騎踏雪之聲,漸漸遠去。
令狐衝心亂如麻,反覆思念師父、師娘適才的說話,竟爾忘了運功,突然一股寒氣從手心中湧來,不禁機伶伶地打個冷戰,只覺全身奇寒徹骨,忙運功抵禦,一時運得急了,忽覺內息在左肩之處阻住,沒法透過,他急忙提氣運功。可是他練這「吸星大法」,只是依據鐵板上所刻要訣,無師自通,種種細微精奧之處,未得明師指點,這時強行沖盪,內息反而岔得更加厲害,先是左臂漸漸僵硬,跟著麻木之感隨著經脈通至左脅、左腰,順而向下,整條左腿也麻木了。令狐沖惶急之下,張口大呼,卻發覺口唇也已無法動彈。
便在此時,馬蹄聲響,又有兩乘馬馳近。有人說道:「這裡蹄印雜亂,爹爹、媽媽曾在這裡停留。」正是嶽靈珊的聲音。令狐沖又驚又喜:「怎地小師妹也來了?」聽得另一人道:「師父腿上有傷,別要出了岔子,咱們快隨著蹄印追去。」卻是林平之的聲音。令狐衝心道:「是了,雪地中蹄印清晰。小師妹和林師弟追尋師父、師娘,一路尋了過來。」
嶽靈珊忽然叫道:「小林子,你瞧這四個雪人兒多好玩,手拉手地站成一排。」林平之道:「附近好像沒人家啊,怎地有人到這裡堆雪人玩兒?」嶽靈珊笑道:「咱們也堆兩個雪人玩玩好不好?」林平之道:「好啊,堆一個男的,一個女的,也要手拉手的。」嶽靈珊翻身下馬,捧起雪來便要堆砌。
林平之道:「咱們還是先去找尋師父、師娘要緊。找到他二位之後,慢慢再堆雪人玩不遲。」嶽靈珊道:「你便掃人家的興。爹爹腿上雖然受傷,騎在馬上便跟不傷一般無異,有媽媽在旁,還怕有人得罪他們麼?他兩位雙劍縱橫江湖之時,你都還沒生下來呢。」林平之道:「話是不錯。不過師父、師娘還沒找到,咱們卻在這裡貪玩,總是心中不安。」嶽靈珊道:「好吧,就聽你的。不過找到了爹媽,你可得陪我堆兩個挺好看的雪人。」林平之道:「這個自然。」
令狐衝心想:「我料他必定會說:『就像你這般好看。』又或是說:『要堆得像你這樣好看,可就難了。』不料他只說『這個自然』,就算了事。」轉念又想:「林師弟穩重厚實,哪似我這般輕佻?小師妹倘若要我陪她堆雪人,便有天大的事,我也置之腦後了。偏生小師妹就服他的,雖然不願意,卻半點也不使小性兒,沒鬧彆扭,哪裡像她平時對我這樣?嗯,林師弟身子是大好了,不知那一劍是誰砍他的,小師妹卻把這筆帳算在我頭上。」
他全神貫注傾聽嶽靈珊和林平之說話,忘了自身僵硬,這一來,正合了「吸星大法」行功的要訣:「無所用心,渾不著意。」左腿和左腰的麻木便漸漸減輕。
只聽得嶽靈珊道:「好,雪人便不堆,我卻要在這四個雪人身上寫幾個字。」刷的一聲,拔出了長劍。
令狐沖又是一驚:「她要用劍在我們四人身上亂劃亂刺,那可糟了。」要想出聲叫喚,揮手阻止,苦於口不能言,手不能動。但聽得嗤嗤幾聲輕響,她已用劍尖在向問天身外的積雪上劃字,一路劃將過來,劃到了令狐沖身上。幸好她劃得甚淺,沒破雪見衣,更沒傷到令狐沖的皮肉。令狐沖尋思:「不知她在我們身上寫了些什麼字?」
只聽嶽靈珊柔聲道:「你也來寫幾個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