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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躍起身來,拔出腰間長劍,對著溪畔一株綠柳的垂枝隨手刺出,手腕略抖,嗤的一聲輕響,長劍還鞘,這才左足落地,抬起頭來,只見五片柳葉緩緩從空中飄落。長劍二次出鞘,在空中轉了個弧形,五片柳葉都收到了劍刃之上。他左手從劍刃上取過一片柳葉,說不出的又歡喜,又奇怪。在溪畔悄立片時,陡然間心頭一陣酸楚:「我這身功夫,師父師娘是無論如何教不出來的了。可是我寧可像從前一樣,內力劍法,一無足取,卻在華山門中逍遙快樂,和小師妹朝夕相見,勝於這般在江湖上孤身一人,做這遊魂野鬼。」
自覺一生武功從未如此刻之高,卻從未如此刻這般寂寞淒涼。他天生愛好熱鬧,喜友好酒,過去數月被囚於地牢,孤身一人那是當然之理。此刻身得自由,卻仍是孤零零的。獨立溪畔,歡喜之情漸消,清風拂體,冷月照影,心中惆悵無限。
二十二 脫困
令狐沖悄立良久,眼見月至中天,夜色已深,心想種種疑竇,務當到梅莊去查個明白,那姓任的前輩如不是大奸大惡之輩,也當救他脫困。
當下認明路徑,向梅莊行去。上了孤山後,從斜坡上穿林近莊,耳聽得莊中寂靜無聲,輕輕躍進圍牆。見幾十間屋子都黑沉沉的,只右側一間屋子窗中透出燈光,提氣悄步走到窗下,便聽得一個蒼老的聲音喝道:「黃鐘公,你知罪麼?」聲音甚是嚴厲。
令狐沖大感奇怪,以黃鐘公如此身分,居然會有人對他用這等口吻說話,矮下身子從窗縫中向內張去。只見四人分坐在四張椅中,其中三人都是五六十歲的老者,另一人是個中年婦人。四人都身穿黑衫,腰繫黃帶。令狐沖見了他們的服色,便知是魔教中的人物。又見黃鐘公、禿筆翁、丹青生站在四人之前,背向窗外,令狐沖瞧不見他三人的神情,但一坐一站,顯然尊卑有別。
只聽黃鐘公道:「是,屬下知罪。四位長老駕臨,屬下未曾遠迎,罪甚,罪甚。」
坐在中間一個身材瘦削的老者冷笑道:「哼,不曾遠迎有什麼罪了?又裝什麼腔。黑白子呢?怎不來見我?」
令狐沖暗暗好笑:「黑白子給我關在地牢之中,黃鐘公他們卻當他已經逃走了。」又想:「怎麼是長老、屬下?是了,他們全都是魔教中人。」只聽黃鐘公道:「四位長老,屬下管教不嚴,這黑白子性情乖張,近來大非昔比,這幾日竟不在莊中。」
那老者雙目瞪視著他,突然眼中精光大盛,冷冷地道:「黃鐘公,教主命你們駐守梅莊,是叫你們在這裡彈琴喝酒,繪畫玩兒,是不是?」黃鐘公躬身道:「屬下四人奉了教主令旨,在此看管要犯。」那老者道:「這就是了。那要犯看管得怎樣了?」黃鐘公道:「啟稟長老,那要犯拘禁地牢之中。十二年來屬下寸步不離梅莊,不敢有虧職守。」那老者道:「很好,很好。你們寸步不離梅莊,不敢有虧職守。如此說來,那要犯仍拘禁在地牢之中了?」黃鐘公道:「正是。」
那老者抬起頭來,眼望屋頂,突然間打個哈哈,登時天花板上灰塵簌簌而落。他隔了片刻,說道:「很好!你帶那名要犯來讓我們瞧瞧。」黃鐘公道:「四位長老諒鑒,當日教主嚴旨,除非教主他老人家親臨,否則不論何人,均不許探訪要犯,違者……」
那老者一伸手,從懷中取出一塊東西,高高舉起,跟著便站起身來。其餘坐著的三人也即站起,狀貌恭謹。令狐沖凝目瞧去,只見那物長約半尺,是塊枯焦的黑色木頭,上面雕刻有花紋文字,看來十分詭異。黃鐘公等三人躬身說道:「教主黑木令牌駕到,有如教主親臨,屬下謹奉令旨。」那老者道:「好,你去將那要犯帶上來。」
黃鐘公躊躇道:「那要犯手足鑄於精鋼銬鏈之中,沒法……沒法提至此間。」
那老者冷笑道:「直到此刻,你還在強詞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