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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句話,以前也曾摸到過好幾次,只是心中對這些練氣的法門存著厭惡之意,字跡過指,從不去思索其中含意,此刻卻覺大為奇怪:「師父教我修習內功,基本要義在於充氣丹田,丹田之中須當內息密實,越是渾厚,內力越強。為什麼這口訣卻說丹田之中不可存絲毫內息?丹田中若無內息,內力從何而來?任何練功的法門都不會如此,這不是跟人開玩笑麼?哈哈,黑白子此人卑鄙無恥,我便將這法門傳他,叫他上一個大當,有何不可?」
摸著鐵板上的字跡,慢慢琢磨其中含意,起初數百字都是教人如何散功,如何化去自身內力,越來越感駭異:「天下有哪一個人如此蠢笨,居然肯將畢生勤修苦練而成的內力設法化去?除非他是決意自盡了。若要自盡,橫劍抹脖子便是,何必如此費事?這般化散內功,比修積內功還著實艱難得多,練成了又有什麼用?」想了一會,不由得大是沮喪:「黑白子一聽這些口訣法門,便知是消遣他的,怎肯上當?看來這條計策是行不通的了。」
越想越煩惱,口中翻來覆去地只念著那些口訣:「丹田有氣,散之任脈,如竹中空,似谷恆虛……」唸了一會,心中有氣,捶床大罵:「他媽的,這人在這黑牢中給關得怒火難消,便安排這詭計來捉弄旁人。」罵一會,便睡著了。
睡夢之中,似覺正在照著鐵板上的口訣練功,什麼「丹田有氣,散之任脈」,便有一股內息向任脈中流動,四肢百骸,竟說不出的舒服。
過了好一會,迷迷糊糊的似睡非睡、似醒非醒,覺丹田中的內息仍在向任脈流動,突然動念:「啊喲,不好!我內力如此不絕流出,豈不是轉眼變成廢人?」一驚之下,坐了起來,內息登時從任脈中轉回,只覺氣血翻湧,頭暈眼花,良久之後,這才定下神來。
驀地裡想起一事,不由得驚喜交集:「我所以傷重難愈,全因體內積蓄了桃谷六仙和不戒和尚的七八道異種真氣,以致連平一指大夫也沒法醫治。少林寺方丈方證大師言道,只有修習《易筋經》,才能將這些異種真氣逐步化去。這鐵板上所刻的內功秘要,不就正是教我如何化去自身內力嗎?哈哈,令狐沖,你這人當真蠢笨之極,別人怕內力消失,你卻是怕內力不能消失。有此妙法,練上一練,那是何等的美事?」
自知適才在睡夢中練功,乃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清醒時不斷念誦口訣,腦中所想,儘是鐵板上的練功法門,入睡之後,不知不覺地便依法練了起來,但畢竟思緒紛亂,並非全然照著法門而行。這時精神一振,重新將口訣和練法摸了兩遍,心下想得明白,這才盤膝而坐,循序修習。只練得一個時辰,便覺長期鬱積在丹田中的異種真氣,已有一些散入了任脈,雖未能驅出體外,氣血翻湧的苦況卻已大減。
他站起身來,喜極而歌,卻覺歌聲嘶嘎,甚是難聽,原來早一日大叫大嚷以求喊啞喉嚨,居然已收功效,心道:「任我行啊任我行,你留下這些口訣法門,想要害人。哪知道撞在我手裡,反而於我有益無害。你死而有知,只怕要氣得你大翹鬍子吧!哈哈,哈哈!」
如此毫不間歇地散功,多練一刻,身子便舒服一些,心想:「我將桃谷六仙和不戒和尚的真氣盡數散去之後,再照師父所傳的法子,重練本門內功。雖然一切從頭做起,要花上不少功夫,但我這條性命,只怕就此撿回來了。如果向大哥終於來救我出去,江湖之上,豈不是另有一番天地?」
忽爾又想:「師父既已將我逐出華山派,我又何必再練華山派內功?武林中各家各派的內功甚多,我便跟向大哥學,又或是跟盈盈學,卻又何妨?」心中一陣淒涼,又一陣興奮。
這日吃了飯後,練了一會功,只覺說不出的舒服,不由自主地縱聲大笑。
忽聽得黑白子的聲音在門外說道:「前輩你好,晚輩在這裡侍候多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