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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頭子道:「沒有,不會有變化,就算有變化,唉,這個……那也是……」他口中嘮嘮叨叨的,也不知說些什麼,將令狐沖和祖千秋讓到廳上,倒了三碗酒,又端出一大盤肥豬肉來下酒,恭恭敬敬地舉起酒碗,敬了令狐沖一碗。令狐沖一口飲了,只覺酒味淡薄,平平無奇,但比之在祖千秋酒杯中盛過的酒味,卻又好上十倍。
老頭子說道:「令狐公子,老朽糊塗透頂,得罪了公子,唉,這個……真是……」一臉惶恐之色,不知說什麼話才能表達心中歉意。祖千秋道:「令狐公子大人大量,也不會怪你。再說,你這『續命八丸』倘若有些效驗,對令狐公子的身子真有補益,那麼你反有功勞了。」老頭子道:「這個……功勞是不敢當的,祖賢弟,還是你功勞大。」祖千秋笑道:「我取了你這八顆丸藥,只怕於不死侄女身子有妨,這一些人參給她補一補吧。」說著俯身取過一隻竹簍,開啟蓋子,掏出一把把人參來,有粗有細,看來就沒十斤,也有八斤。
老頭子道:「從哪裡弄這許多人參?」祖千秋笑道:「自然是從藥材鋪中借來的。」老頭子哈哈大笑,道:「劉備借荊州,不知何日還。」
令狐沖見老頭子雖強作歡容,卻掩不住眉間憂愁,說道:「老先生,祖先生,你兩位想要醫我之病,雖是一番好意,但一個欺騙在先,一個擄綁在後,未免太不將在下瞧在眼裡了。」
老祖二人一聽,當即站起,連連作揖,齊道:「令狐公子,老朽罪該萬死。不論公子如何處罰,老朽二人都罪有應得。」令狐沖道:「好,我有一事不明,須請直言相告。請問二位到底是衝著誰的面子,才對我這等相敬?」
老祖二人相互瞧了一眼。老頭子道:「這個……這個……這個嗎?」祖千秋道:「公子爺當然知道。那一位的名字,恕我們不敢提及。」
令狐沖道:「我的的確確不知。」暗忖:「是風太師叔麼?是不戒大師麼?是田伯光麼?是綠竹翁麼?可是似乎都不像。風太師叔雖有這等本事面子,但他老人家隱居不出,不許我洩露行蹤,他怎會下山來幹這等事?不戒大師、田伯光、綠竹翁他們性子直爽,做事也不會如此隱秘。」
祖千秋道:「公子爺,你問的這件事,我和老兄二人是決計不敢答的,你就殺了我們,也不會說。你公子爺心中自然知道,又何必定要我們說出口來?」
令狐沖聽他語氣堅決,顯是不論如何逼問都決計不說的了,便道:「好,你們既然不說,我心中怒氣不消。老先生,你剛才將我綁在椅上,嚇得我魂飛魄散,我也要綁你二人一綁,說不定我心中不開心,一尖刀把你們的心肝都挖了出來。」
老祖二人又對望一眼,齊道:「公子爺要綁,我們自然不敢反抗。」老頭子端過兩隻椅子,又取了七八條粗索來。兩人先用繩索將自己雙足在椅腳上牢牢縛住,然後雙手放在背後,說道:「公子請綁。」均想:「這位少年未必真要綁我們出氣,多半是開開玩笑。」
哪知令狐沖取過繩索,當真將二人雙手反背牢牢縛住,提起老頭子的尖刀,說道:「我內力已失,不能用手指點穴,又怕你們運力掙扎,只好用刀柄敲打,封了你二人的穴道。」當下倒轉尖刀,用刀柄在二人的環跳、天柱、少海等處穴道中用力敲擊,封住了二人穴道。老頭子和祖千秋面面相覷,大為詫異,不自禁生出恐懼之情,不知令狐沖用意何在。只聽他說道:「你們在這裡等一會。」轉身出廳。
令狐沖握著尖刀,走到那少女的房外,咳嗽一聲,說道:「老……唔,姑娘,你身子怎樣?」他本待叫她「老姑娘」,但想這少女年紀輕輕,雖然姓老,稱之為「老姑娘」總不大妥當。那少女「嗯」的一聲,並不回答。
令狐沖掀開棉帷,走進房去,只見她兀自坐著,靠在枕墊之上,半睡半醒,雙目微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