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嶽夫人自從刺了桃實仙一劍之後,每日裡只擔心給桃谷四仙抓住四肢,登時全身麻木,無法動彈,更想到成不憂給撕成四塊、遍地臟腑的慘狀,當真心膽俱裂,已不知做了多少惡夢。她見丈夫注目林平之後,林平之便邀請眾人赴閩,心想逃難自然逃得越遠越好,自己和丈夫生平從未去過南方,到福建一帶走走倒也不錯,便笑道:「師哥,小林子管吃管住,咱們去不去吃他的白食啊?」
嶽不群微笑道:「平之的外公金刀無敵王老爺子威震中原,我一直好生相敬,只是緣慳一面。福建泉州是南少林所在之地,自來便多武林高手。咱們便到洛陽、福建走一遭,如能結交到幾位說得來的朋友,也就不虛此行了。」
眾弟子聽得師父答應去福建遊玩,無不興高采烈。林平之和嶽靈珊相視而笑,心花怒放。
這中間只令狐沖一人黯然神傷,尋思:「師父、師娘什麼地方都不去,偏偏先要去洛陽會見林師弟的外祖父,再萬裡迢迢地去福建作客,不言而喻,自是要將小師妹許配給他了。到洛陽是去見他家長輩,說定親事;到了福建,多半便在他林家完婚。我是個沒爹沒娘、無親無戚的孤兒,怎能和他分局遍天下的福威鏢局相比?林師弟去洛陽叩見外公、外婆,我跟了去卻又算什麼?」見眾師弟、師妹個個笑逐顏開,將梁發慘死一事丟到了九霄雲外,更是不愉,尋思:「今晚投宿之後,我不如黑夜裡一個人悄悄走了。難道我竟能隨著大家,吃林師弟的飯,使林師弟的錢?再強顏歡笑,恭賀他和小師妹舉案齊眉,白頭偕老?」
眾人啟程後,令狐沖跟隨在後,神困力乏,越走越慢,和眾人相距也越來越遠。行到中午時分,他坐在路邊一塊石上喘氣,卻見勞德諾快步回來,道:「大師哥,你身子怎樣?走得很累吧?我等等你。」令狐沖道:「好,有勞你了。」勞德諾道:「師娘已在前邊鎮上僱了輛大車,這就來接你。」令狐衝心中感到一陣暖意:「師父雖然對我起疑,師母仍待我極好。」過不多時,一輛大車由騾子拉著馳來。令狐衝上了大車,勞德諾在一旁相陪。
這日晚上,投店住宿,勞德諾便和他同房。如此一連兩日,勞德諾竟跟他寸步不離。令狐沖見他顧念同門義氣,照料自己有病之身,頗為感激,心想:「勞師弟是帶藝投師,年紀比我大得多,平時跟我話也不多說幾句,想不到我此番遭難,他竟如此盡心待我,當真是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別的師弟們見師父對我神色不善,便不敢來跟我多說話。唉,倘若六師弟尚在,那便大大不同了。」
第三日晚上,他正在炕上閤眼養神,忽聽得小師弟舒奇在房門口輕聲說話:「二師哥,師父問你,今日大師哥有什麼異動?」勞德諾噓的一聲,低聲道:「別做聲,出去!」只聽了這兩句話,令狐衝心下已一片冰涼,才知師父對自己的疑忌實是非同小可,竟然派了勞德諾在暗中監視自己。
只聽得舒奇躡手躡腳地走了開去。勞德諾來到炕前,察看他是否真的睡著。令狐衝心下大怒,登時便欲跳起身來,直斥其非,但轉念一想:「此事跟他有什麼相干?他是奉師命辦事,身不由己。」當下強忍怒氣,假裝睡熟。勞德諾輕步出房。
令狐沖知他必是去向師父稟報自己動靜,暗自冷笑:「我又沒做絲毫虧心事,你們就有十個、一百個對我日夜監視,令狐沖光明磊落,又有何懼?」胸中憤激,牽動了內息,只感氣血翻湧,極是難受,伏在枕上只大聲喘息,隔了好半天,這才漸漸平靜。坐起身來,披衣穿鞋,心道:「師父既已不當我弟子看待,便似防賊一般提防,我留在華山派中還有什麼意味,不如一走了之。將來師父明白我也罷,不明白也罷,一切由他去吧。」
便在此時,忽聽得窗外有人低聲說道:「伏著別動!」另一人低聲道:「好像大師哥起身下地。」這二人說話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