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嶽不群臉色愈來愈嚴峻,隔了半晌,才道:「你明知那姓曲的少女是魔教中人,何不一劍將她殺了?雖說他祖父於你有救命之恩,然而這明明是魔教中人沽恩市義、挑撥我五嶽劍派的手段,你又不是傻子,怎會不知?人家救你性命,其實內裡伏有一個極大陰謀。劉正風何等精明能幹,卻也不免著了道兒,到頭來鬧得身敗名裂,家破人亡。魔教這等陰險毒辣的手段,是你親眼所見。可是咱們從衡山來到華山,一路之上,我沒聽到你說過一句譴責魔教的言語。沖兒,我瞧人家救了你一命之後,你於正邪忠奸之分這一點上,已十分糊塗了。此事關涉到你以後安身立命的大關節,我華山第七戒,所戒者便是在此,這中間可半分含糊不得。」
令狐沖回想那日荒山之夜,傾聽曲洋和劉正風琴簫合奏,若說曲洋是包藏禍心,故意陷害劉正風,那是萬萬不像。
嶽不群見他臉色猶豫,顯然對自己的話並未深信,又問:「沖兒,此事關係到我華山一派的興衰榮辱,也關係到你一生的安危成敗,你不可對我有絲毫隱瞞。我只問你,今後見到魔教中人,是否嫉惡如仇,格殺無赦?」
令狐沖怔怔地瞧著師父,心中一個念頭不住盤旋:「日後我若見到魔教中人,是不是不問是非,拔劍便殺?倘若曲老前輩和曲非煙這小姑娘沒死,我是不是見了便殺?」他自己實在不知道,師父這個問題當真無法回答。
嶽不群注視他良久,見他始終不答,長嘆一聲,說道:「這時就算勉強要你回答,也是無用。你此番下山,大損我派聲譽,但你勇救恆山派的儀琳師侄,算是一件功勞,將功折罪,罰你面壁一年,將這件事從頭至尾地好好想一想。」令狐沖躬身道:「是,弟子恭領責罰。」
嶽靈珊道:「面壁一年?那麼這一年之中,每天面壁幾個時辰?」嶽不群道:「什麼幾個時辰?每日自朝至晚,除了吃飯睡覺之外,便得面壁思過。」嶽靈珊急道:「那怎麼成?豈不是將人悶也悶死了?難道連大小便也不許?」嶽夫人喝道:「女孩兒家,說話沒半點斯文!」嶽不群道:「面壁一年,有什麼希罕?當年你祖師犯過,便曾在這玉女峰上面壁三年零六個月,不曾下峰一步。」
嶽靈珊伸了伸舌頭,道:「那麼面壁一年,還算是輕的了?其實大師哥說『一見尼姑,逢賭必輸』,全是出於救人的好心,又不是故意罵人!」嶽不群道:「正因為出於好心,這才罰他面壁一年,要是出於歹意,我不打掉他滿口牙齒、割了他的舌頭才怪。」
嶽夫人道:「珊兒不要羅唆爹爹啦。大師哥在玉女峰上面壁思過,你可別去跟他聊天說話,否則爹爹成全他的一番美意,可全叫你給毀了。」嶽靈珊道:「罰大師哥在玉女峰上坐牢,還說是成全哪!不許我去跟他聊天,那麼大師哥寂寞之時,有誰給他說話解悶?這一年之中,誰陪我練劍?」嶽夫人道:「你跟他聊天,他還面什麼壁、思什麼過?這山上多少師兄師姊,誰都可和你切磋劍術。」嶽靈珊側頭想了一會,又問:「那麼大師哥吃什麼呢?一年不下峰,豈不餓死了他?」嶽夫人道:「你不用擔心,自會有人送飯菜給他。」
八 面壁
當日傍晚,令狐沖拜別了師父、師娘,與眾師弟、師妹作別,攜了一柄長劍,自行到玉女峰絕頂的一個危崖之上。
危崖上有個山洞,是華山派歷代弟子犯規後囚禁受罰之所。崖上光禿禿的寸草不生,更沒一株樹木,除一個山洞之外,一無所有。華山本來草木清華,景色極幽,這危崖卻是例外,自來相傳是玉女髮釵上的一顆珍珠。當年華山派的祖師以此危崖為懲罰弟子之所,主要便因此處無草無木,無蟲無鳥,受罰的弟子在面壁思過之時,不致為外物所擾,心有旁騖。
令狐衝進得山洞,見地下有塊光溜溜的大石,心想:「數百年來,我華山派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