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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狐沖重傷之餘,再給餘滄海掌風帶到,創口劇痛,又嘔了幾口血,但神智清楚,耳聽得木高峰和餘滄海爭執,眾人逐一退去,又聽得師父到來。他向來天不怕、地不怕,便只怕師父,一聽到師父和木高峰說話,便想自己這番胡鬧到了家,不知師父會如何責罰,一時忘了創口劇痛,轉身向床,悄聲道:「大事不好,我師父來了,咱們快逃。」立時扶著牆壁,走出房去。
曲非煙拉著儀琳,悄悄從被窩中鑽出,跟了出去,只見令狐沖搖搖晃晃,站立不定,兩人忙搶上扶住。令狐沖咬著牙齒,穿過了一條走廊,心想師父耳目何等靈敏,只要一出去,立時便給他知覺,眼見右首是間大房,當即走了進去,道:「將……將門窗關上。」曲非煙依言帶上了門,又將窗子關了。令狐沖再也支援不住,斜躺床上,喘氣不止。
三個人不作一聲,過了良久,才聽得嶽不群的聲音遠遠說道:「他不在這裡了,咱們走吧!」令狐沖吁了口氣,心下大寬。
又過一會,忽聽得有人躡手躡腳地在院子中走來,低聲叫道:「大師哥,大師哥。」卻是陸大有。令狐衝心道:「畢竟還是六猴兒跟我最好。」正想答應,忽覺床帳簌簌抖動,卻是儀琳聽到有人尋來,害怕起來。令狐衝心想:「我這一答應,累了這位小師父的清譽。」當下便不做聲,耳聽得陸大有從窗外走過,一路「大師哥,大師哥」地呼叫,漸漸遠去,再沒聲息。
曲非煙忽道:「喂,令狐沖,你會死麼?」令狐沖道:「我怎麼能死?我如死了,大損恆山派的令譽,太對不住人家了。」曲非煙奇道:「為什麼?」令狐沖道:「恆山派的治傷靈藥,給我既外敷,又內服,倘若仍然治不好,令狐沖豈非大大的對不住……對不住這位恆山派的師妹?」曲非煙笑道:「對,你要是死了,太也對不住人家了。」
儀琳見他傷得如此厲害,兀自在說笑話,既佩服他的膽氣,又稍為寬心,道:「令狐師兄,那餘觀主又打了你一掌,我再瞧瞧你傷口。」令狐沖支撐著要坐起身來。曲非煙道:「不用客氣啦,你這就躺著吧。」令狐沖全身乏力,實在坐不起身,只得躺在床上。
曲非煙點亮了蠟燭。儀琳見令狐沖衣襟都是鮮血,當下顧不得嫌疑,輕輕揭開他長袍,取過臉盆架上掛著的一塊洗臉手巾,替他抹淨了傷口上的血跡,將懷中所藏的天香斷續膠盡數抹在他傷口上。令狐沖笑道:「這麼珍貴的靈藥,浪費在我身上,未免可惜。」
儀琳道:「令狐師兄為我受此重傷,別說區區藥物,就是……就是……」說到這裡,只覺難以措詞,囁嚅一會,續道:「連我師父她老人家,也贊你是見義勇為的少年英俠,因此和餘觀主吵了起來呢。」令狐沖笑道:「贊倒不用了,師太她老人家只要不罵我,已經謝天謝地啦。」儀琳道:「我師父怎……怎會罵你?令狐師兄,你只須靜養十二個時辰,傷口不再破裂,那便無礙了。」又取出三粒白雲熊膽丸,餵著他服了。
曲非煙忽道:「姊姊,你在這裡陪著他,提防壞人又來加害。爺爺等著我呢,我這可要去啦。」儀琳急道:「不!你不能走。我一個人怎能耽在這裡?」曲非煙笑道:「令狐沖不好端端在這裡麼?你又不是一個人。」說著轉身便走。儀琳大急,縱身上前,一把抓住她左臂,情急之下,使上了恆山派擒拿手法,牢牢抓住她臂膀,道:「你別走!」曲非煙笑道:「哎喲,動武嗎?」儀琳臉一紅,放開了手,央求道:「好姑娘,請你陪我。」曲非煙笑道:「好,好!我陪著你便是。令狐沖又不是壞人,你幹什麼這般怕他?」
儀琳稍稍放心,道:「對不起,曲姑娘,我抓痛了你沒有?」曲非煙道:「我倒不痛。令狐沖卻好像痛得很厲害。」儀琳一驚,掠開帳子看時,只見令狐沖雙目緊閉,已自沉沉睡去。她伸手探他鼻息,覺得呼吸勻淨,正感寬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