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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八拿著沾了土的銅板在手掌上數著,數完之後遞給賣西瓜的姑娘,買了一個西瓜,抱在懷裡,又靠回石頭無力地低頭坐著。
&ldo;嘔!嘔!&rdo;
他突然單手撐住地面,像牛一樣往草地上嘔了一堆唾液。西瓜從膝蓋滾落下來,他連揀回來的力氣都沒有,看來,他買這個西瓜並非想吃它。
&ldo;……&rdo;
他用乾澀的眼睛望著那個西瓜,眼神中沒有任何希望和意志力,呼吸的時候整個肩膀都劇烈地上下起伏著。
&ldo;……畜牲!&rdo;
腦海里浮現出他所詛咒的那些人,有阿甲白皙的面孔,還有武藏的身影。他回顧一步步淪落至此的過程,總想著要是沒有武藏,要是沒碰到阿甲,如今就不會陷於如此的困境了。
錯誤的第一步就是參加了關原之戰,再來就是受了阿甲的誘惑,要不是這兩件事,自己現在早當了故鄉本位田家的家長,而且娶了漂亮的新娘,飽受村人羨慕的眼光了。
&ldo;阿通一定還在埋怨我吧!不曉得她現在怎麼樣了?&rdo;
他現在的生活中,只有思念阿通才能得到些許精神上的慰藉。自從他了解阿甲是一個什麼樣的女人之後,雖然還是跟阿甲同居,但心已經飛到阿通的身邊去了。被趕出阿甲的&ldo;艾草屋&rdo;之後,又八對阿通的思念更與日俱增。
之後,他又從洛內的一些武士口中聽到有關新進劍士宮本武藏(asi)的傳聞,原來那人就是他以前的朋友武藏(takezou)。
得此訊息,又八的內心受到莫大的衝擊。
‐‐‐好,我也做得到!
他戒了酒,並改掉懶惰的惡習,迎接一個全新的生活。
‐‐‐我也要做給阿甲看,你等著瞧吧!
但是,他一直沒有找到適當的職業。因為他這五年當中都由那個比他年長的女人供養,和社會脫節太久,讓他變得非常遲鈍,他自己也瞭解這一點,一切都太遲了。
‐‐‐不,還不遲,我才二十二歲呢!做什麼都可以……
任何人都可能有這種奮發圖強的精神。又八抱著閉上眼睛來飛越命運斷層的悲壯意念,到這伏見城當搬運石頭的苦力,而且在這夏末秋初的炎熱季節裡,非常賣力地工作,連自己都很滿意。
‐‐‐我也要成為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讓世人瞧一瞧。武藏那一點雕蟲小技,我當然不服他。我將來一定要超越他,讓大家刮目相看。到時候還可以暗中對阿甲報一箭之仇。你們等著瞧吧!只要再花上十年的時間就夠了。
但是,他突然想到一件事‐‐‐十年之後,阿通幾歲了呢?
她比自己和武藏年輕一歲,這麼算來,從現在開始再過十年,阿通就三十一歲了。
‐‐‐阿通能不能守身不嫁,等俺到那個時候呢?
又八在關原戰役之後,完全失去了故鄉的訊息。一想到這裡,他就覺得十年還是太久了,至多也得在五六年內便功成名就、衣錦還鄉,並向阿通道歉,將她迎娶進門。
&ldo;對了!就這麼辦!我要在五六年內闖出一片天地!&rdo;
他望著西瓜的眼睛,終於閃爍光芒。這時,在巨石另一側的一個同伴,手肘靠著膝蓋說道:
&ldo;喂!又八,你一個人在那兒喃喃自語些什麼啊&hell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