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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條深達三十尺的空濠。雖說是空濠，但深暗的濠底可能積了一些雨水。

因此，順著長滿灌木林的懸崖滑下來的武藏，中途停了下來，扔一塊石頭試了試，緊跟著跳了下去。

像從井底仰望天空一般，星星看起來更遙遠。武藏咚一聲，仰躺在濠底的雜草叢中，大約有一刻鐘，動也不動一下。

他的肋骨劇烈地起伏著。

漸漸地，心、肺終於恢復正常。

&ldo;阿通……她不可能在這柳生城，可是……&rdo;

即使熱汗已涼，呼吸已經平順，如亂麻般的情緒還是不容易平靜下來。

&ldo;那一定是錯覺。&rdo;

可是他又想到：

&ldo;不，人世間變化無常，搞不好阿通真的在那裡。&rdo;

他在星空中描繪阿通的臉龐。

不，她的一顰一笑，根本不必描繪，經常不自覺地映在他的心中。

宮本武藏 水之卷(57)

甜美的幻想，突然包圍著他。

她曾在國境的山頂上對他說‐‐‐

除了你之外，我不會再喜歡別的男人了！你才是真正的男子漢，沒有你，我活不下去。

在花田橋頭，她還說過‐‐‐

你來之前，我已經在此等了九百天了。

那時她還說‐‐‐

如果你不來，我就在這橋頭繼續等下去，十年、二十年，即使等得頭髮都白了……帶我走！多少苦我都可以忍受。

武藏心中隱隱作痛。

他迫於無奈，辜負了她的一片純情，乘隙而逃……

她不知怎麼怨恨自己呢！她一定對這個無法理解的男人，恨得咬牙切齒吧！

&ldo;原諒我！&rdo;

武藏口中不知不覺念著當時自己用小刀刻在花田橋欄杆的話語，兩行熱淚潸然而下。

懸崖上面，突然傳來人聲：

&ldo;沒在這裡！&rdo;

武藏看到三四支火把在林間晃了幾下之後就消失了。

他意識到自己在流淚，恨恨地說：

&ldo;女人算什麼！&rdo;

連忙舉起手拭去淚水。

他踢散幻想的花園，翻身跳了起來，再次望著小柳生城黑色的屋影。

&ldo;先別說我膽小鬼、無恥，我武藏可沒說要投降！暫時退兵可不是逃走，是兵法的運用啊！&rdo;

他在空濠濠底走來走去，但怎麼走都走不出空濠。

&ldo;我一刀都還沒出手呢！四高徒不是我的對手，還是見柳生石舟齋吧！走著瞧！會戰‐‐‐現在才要開始呢！&rdo;

他拾起地上的枯木，劈劈啪啪地，用膝蓋折成好幾節。然後，插入巖壁的縫隙裡當踏腳石，直攀而上。不久，他的身影便出現在空濠的外側了。

此刻，已聽不到笛聲。

城太郎不知躲到哪裡去了？但是，這一切都不存在於武藏的思緒中。

現在他的心中只有旺盛的‐‐‐旺盛得連自己都控制不住的‐‐‐血氣和功名心。他此刻只想為這般驚人的征服欲找到一個發洩的出口，眼中燃燒著全部的生命之光。

&ldo;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