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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拿自己開涮》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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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們的日常生活中,常有很多無意義的場面,比如跟不愛的人睡在一起,和不喜歡的人吃飯,幹一份毫無想像力的工作,開一些空話連篇的會議,望著天空發呆,滿世界瞎溜達,一個人喝悶酒,做完愛就買單。長此以往,就會厭世。
德國精神分析專家維克多·弗蘭克應西門子基金會之邀,演講了他的著名論著《無意義生活之痛苦》,他說:「我們今天已不再像弗洛伊德時代那樣面臨的是性挫折,而是生存挫折。在今天,典型的病人也不再患有某種自卑感,而是一種徹底的無意義感。這種無意義感伴之以某種空虛感,因此我稱之為生存空虛。」
不知道生活的目的才空虛,知道了生活的目的更空虛,其實生活本沒有目的,一有目的,就不叫生活了,那叫幹活,意味著一切就要結束。我們就是這樣生活著,看到了生活,努力活在其中,不管發生什麼,都是一些空洞的含義。我們只有這樣生活著,和呼吸一同存在,生活除了呼吸是確定的,其餘都不真實。
我們呼吸自然之氣,吐故納新,把一個又一個日子送走,直到歲月把我們送到最後一天,我們在別人的吐故納新中消亡。在人類輪番離去的無窮時刻,奧克塔維奧·帕斯在風中低吟:翅膀的柔和侵擾是黑夜/在一根細枝上停留的風/大地沉默/水在夢中講話/白晝從人的一側誕生。
我們想透過病態來擊敗空虛,想刺激神經系統來解救生活的無意義。
歷史上很多作家、詩人、藝術家都是著名的病人,一個心靈過於發達的人也過於空虛,他感性易碎,有著自閉陰暗和自我狂妄的雙重性。
我小的時候喜歡用鋁勺或不鏽鋼勺刮搪瓷缸子,在那種牙齒緊繃的麻木中獲得快感,長大之後患有恐高症和橋樑恐懼症。在艾菲爾鐵塔和被拉登摧毀之前的美國世貿大廈,我都曾高瞻遠矚,但一往下看,熱血直衝天靈蓋兒,錦繡河山一片漆黑。在倫敦塔橋我瞭望深秋的英格蘭,突然被泰晤士河奔騰的河水驚著了,頓感橋體在顫抖傾斜。倫敦西敏寺旁的威斯敏斯特橋,風光怡人,曾被英國湖畔詩人華茲華斯歌唱過,但我站在這座橋上,油然萌生一種墜落感。巴黎的亞歷山大橋和被阿波里奈爾吟唱過的米納羅橋,都讓我感到一平如鏡的塞納河冷不丁會讓我失足落水。就連水城威尼斯的奈何橋,我也是小心謹慎,亦步亦趨,生怕成為亞得裡亞海中的一粟。在少年時代,我家酒仙橋下的河水渾濁不堪,不知誰建了一個圓柱形的鐵皮橋,真夠損的,要建還不建一個平板兒橋,讓我如履平地?為了抄小道、走捷徑,我經常跟這座「獨鐵橋」進行心理抗爭,終於壯著膽子把自己一次次挪到對岸。至今我還在反思自己,假如二萬五千裡長徵有我,爬雪山過草地興許還能扛一扛,大渡橋鐵索寒我是徹底歇菜了。
北京病人中,都患有不同程度的物化恐懼症或自閉娛樂症。張弛患有電梯自閉症和酒後妄語症,同時懼怕自己在家裡孤獨到無疾而終,就逼著自己天天出門迎接夕陽。狗子患有廣場恐懼症和酒後撕裂症,他厭惡大都市,喜歡偏遠小鎮,他尤其不喜歡「都市一族」那種操性,老覺得自己是社會主流,在狗子的毒眼中,都市人就是一群精神盲流。
狗子經常在大醉後將現實生活無情撕裂,然後憤而出走。
艾丹喜歡買單,每次飯局酒局他都搶著買單,久而久之,他得了一種病,叫揮霍妄想狂。
每次買單,艾丹總覺得自己不是在三里屯買單,而是在華爾街的金融咖啡館買單。唐大年喜歡在餐後撅筷子,除了韓餐的鐵筷子撅不動之外,所有非金屬筷子都逃脫不了一場浩劫。唐大年還喜歡撕餐巾紙,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