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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無忌怔怔地流下淚來,解開繩索,將胡青牛夫婦的屍身從大樹上放下,忽然啪的一聲響,王難姑屍身懷中跌出一本書來。拾起看時,是一部手寫的抄本,題簽上寫著「王難姑毒經」五字。翻將開來,書頁上滿是蠅頭小楷,密密麻麻地寫著諸般毒物的毒性、使用和化解之法,除了毒藥、毒草等等,各項活物如毒蛇、蜈蚣、蠍子、毒蛛,以及種種稀奇古怪的魚蟲鳥獸、花木土石,無不具載。張無忌隨手把書放在懷裡,將胡青牛夫婦的屍體並列了,捧些石頭土塊,草草堆成一墳,跪倒拜了幾拜,攜了楊不悔的手覓路而行。
行出數裡後走上了大路,不久到了一個小市鎮,張無忌便想買些飯吃,哪知市鎮中家家戶戶都是空屋,竟連一個人影也無,無奈只得繼續趕路,但見沿途稻田盡皆龜裂,田中長滿了荊棘敗草,一片荒涼。張無忌心中慌亂,楊不悔能忍飢不哭,勉力行走,已算得是極乖,還能出什麼主意?
走了一會兒,見路邊臥著幾具屍體,肚腹乾癟,雙頰深陷,一見便知是餓死的。越走這類餓殍越多。張無忌心下惶恐:「難道什麼東西也沒得吃?咱們也要這般餓死不成?」
行到傍晚,到了一處樹林,見林中有白煙裊裊升起。張無忌大喜,他自離開蝴蝶谷後,一路未見人煙,便向白煙升起處快步走去。行到鄰近,只見兩個衣衫襤褸的漢子圍著一鍋熱氣騰騰的沸湯,正在鍋底添柴加火。兩個漢子聽到腳步聲,回過頭來,見到張無忌和楊不悔,臉現大喜之色,同時跳起。一人招手道:「小娃娃,好極,過來,快過來。你同來的大人呢?他們到哪裡去了?」張無忌道:「就只我們兩人,沒大人相伴。」兩個大漢相顧大笑,同聲道:「運氣,正好運氣!」張無忌餓得慌了,探頭到鍋中張望,瞧是煮些什麼,只見鍋中上下翻滾,都是些青草。一名漢子一把揪過楊不悔,獰笑道:「這口小羊又肥又嫩,今晚飽餐一頓,那是舒服得緊了。」另一名漢子道:「不錯,男娃娃留著明兒吃。」
張無忌大吃一驚,喝道:「幹什麼?快放開我妹子。」
那漢子全不理睬,嗤的一聲,便撕破了楊不悔身上衣衫,伸手從靴子裡拔出一柄牛耳尖刀,笑道:「很久沒吃這麼肥嫩的小羊了。」提著楊不悔走到一旁,似乎便要宰殺。另一名漢子拿了一隻土缽跟在後面,說道:「羊血丟了可惜,煮一鍋羊血羹,味兒才不壞呢!」
張無忌只嚇得魂飛天外,瞧他們並非說笑,實有宰殺楊不悔之意,大叫:「你們想吃人麼?也不怕傷天害理?」那手持土缽的漢子笑道:「老子三個月沒吃一粒米了,不吃人,還能吃牛吃羊麼?」生怕張無忌逃跑,過來伸手便揪他頭頸。
張無忌側身讓開,左手一帶,右掌啪的一下,正中他後心要害。他得金毛獅王謝遜傳授武功秘訣,又自父親處學得武當長拳,這幾年中雖潛心醫術,沒用功練武,但生平所習所見儘是最上乘的武功。這一掌奮力擊出,便是習武多年的武師也不易抵受,何況一個尋常村漢?那漢子哼了一聲,俯伏在地,一動也不能動了。
張無忌立即縱身躍到楊不悔身旁。那漢子暍道:「先宰了你。」提起尖刀,便往他胸口插下。張無忌使招武當長拳的「雁翅式」,飛起右腳,正中那人手腕。那人尖刀脫手飛出。張無忌一招鴛鴦連環腿,左右跟著踢出,直中那人下顎。那人正張口呼喝,下顎給踢得急速合上,將自己半截舌頭咬了下來,狂噴鮮血,暈死過去。張無忌忙扶起楊不悔。
便在此時,只聽得腳步聲響,又有幾人走進林來。楊不悔嚇得怕了,聽見人聲,便撲在張無忌懷裡。張無忌抬頭看時,登時寬心,叫道:「是簡大爺、薛大爺。」進林來的共是五人,一個是崆峒派的簡捷,另外是華山派的薛公遠和他兩個同門,這四個人都是張無忌給治好了的。最後是個二十歲上下的青年漢子,貌相威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