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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下之意自是說等你醫術學好,壽命也終了,這般苦學,又有何用?張無忌心中卻另有一番主意,他決意要學成高明醫術,待見到常遇春時,將他大受虧損的身子治得一如原狀,又盼能令俞岱巖不必靠人扶持,能自己行走。這是他的兩大心願,若能如願以償,此後自己壽元再盡,也無所憾了。
谷中安靜無事,歲月易逝,如此過了兩年有餘,張無忌已一十四歲。這兩年中,常遇春曾來看過他幾次,說張三豐知他病況頗有起色,甚為欣喜,命他便在蝴蝶谷多住些日子,以求痊癒。張三豐和六名弟子各有衣物用品相贈,都說對他甚是想念記掛,由於門派有別,不便前來探視。七人並有禮物送給胡青牛,感謝他醫治無忌。張無忌對太師父和六位師伯叔也思念殊深,恨不得立時便回武當山去相見。常遇舂又說起谷外訊息,近年來蒙古人對漢人欺壓日甚,眾百姓衣食不周,群盜並起,眼見天下大亂;同時江湖上自居名門正派者和給目為魔教邪派之間的爭鬥,也愈趨激烈,雙方死傷均重,冤讎越結越深。常遇春每次來到蝴蝶谷,均稍住數日即去,似乎教中事務頗為忙碌。
一日晚間,張無忌讀了一會兒王好古所著醫書《此事難知》,覺得昏昏沉沉的甚是睏倦,當即上床安睡。次日起身,更覺頭痛得厲害,想去找些發散風寒的藥物來服食,走到廳上,見日影西斜,原來已是午後。他吃了一驚:「這一覺睡得好長,看來是生了病啦。」一搭自己脈搏,卻無異狀,更是暗驚:「莫非我陰毒發作,陽壽已盡?」
走到胡青牛房外,只見房門緊閉,輕輕咳嗽了一聲。只聽胡青牛道:「無忌,今兒我身子有些不適,咽喉疼痛,你自個兒讀書吧。」張無忌應道:「是。」他關心胡青牛病勢,說道:「先生,讓我瞧瞧你喉頭好不好?」胡青牛低沉著嗓子道:「不用了。我已對鏡照過,並沒大礙,已服了牛黃犀角散。」
當天晚上,童兒送飯進房,張無忌跟著進去,見胡青牛臉色憔悴,躺在床上。胡青牛揮手道:「快出去。你知我生的是什麼病?那是天花啊!」張無忌看他臉上手上,果有點點紅斑,心想天花之疾發作時極為厲害,調理不善,重則致命,輕則滿臉麻皮,胡青牛醫道精湛,雖染惡疾,古無後患,但終究不禁擔心。
胡青牛道:「你不可再進我房,我用過的碗筷杯碟,均須用沸水煮過,你和童兒不可混用。」沉吟片刻,又道:「無忌,你還是出谷去,到外面借宿半個月,免得我將天花傳給了你。」張無忌忙道:「不必。先生有病,我若避開,誰來服侍你?我好歹比這兩個童兒多懂些醫理。」胡青牛道:「你還是避開的好。」但說了良久,張無忌總是不肯。這幾年來兩人朝夕與共,胡青牛雖性子怪僻,師生間自然而然已頗有情誼,何況臨難相避,實大違無忌的本性。胡青牛道:「好吧,那你決不能進我房來。」
如此過了三日,張無忌晨夕在房外問安,聽胡青牛雖話聲嘶啞,精神倒還健旺,飯量反較平時為多,料想無礙。胡青牛每日報出藥名分量,那童兒便煎了藥給他遞進去。
到第四天下午,張無忌坐在草堂之中,誦讀《黃帝內經》中一篇《四氣調神大論》,讀到「是故聖人不治已病治未病,不治已亂治未亂,此之謂也。大病已成而後藥之,亂已成而後治之,譬猶渴而穿井,鬥而鑄錐,不亦晚乎?」不禁暗暗點頭,心道:「這幾句話說得真不錯,口渴時再去掘井,要跟人動手時再去打造兵刃,確實來不及了。國家擾亂後再去平變,雖復歸安定,也已元氣大傷。治病也當在疾病尚未發作之時著手。但胡先生的天花是外感,卻不能未病先治。」又想到內經《陰陽應象大論》中那幾句話:「善治者治皮毛,其次治肌膚,其次治筋脈,其次治六腑,其次治五臟。治五臟者,半死半生也。」心道:「良醫見人疾病初萌,即當治理。病入五臟後再加醫治,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