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坎坷的。
“你幹嘛畫這些讓人看不懂的東西呢?”小時候,凱瑞常聽父親勸可可叔父。然而,可可叔父總是說:“我只畫我願意畫的東西。”
如果可可叔父不那麼執拗,那麼父親眾多兄弟中,他將是最富裕的。因為就憑他為人畫肖像,也足能過上吃香喝辣的日子。可他偏不,他讓他家到了20世紀90年代中期,還清貧得買不起空調。大熱天夫妻倆,擠在一把電風扇前。他妻子不明白,指責他說:“幹嘛要往死裡認真,自尋煩惱呢?畫什麼都一樣,只要能賺錢就好。你別再不識時務,像個白痴一樣畫那些一個錢也換不回來的鬼東西了。”
可可叔父面對妻子的指責,雖然內疚卻聽不進去。他想一個毫無藝術細胞的妻子,怎麼會懂得他搞的是真正的藝術呢?怎麼會知道他就是將來的大畫家呢?於是他拋開一切煩惱,繼續畫畫。而且決心要賣出他的畫,讓藝術界承認他的畫。然而事實上,他又一次失敗了。他無論怎樣努力、博鬥、掙扎,都無濟於事。
可可叔父的這次失敗,對他打擊很大。他好像終於悟到了胳膊擰不過大腿的道理。在與朋友們相聚時,他苦笑著說:“人,是可以有多種活法的。”朋友們都為他能說出這樣的話而高興。畢竟世界上,不會因為少一個真正的藝術家而痛苦。相反,對一個不在佇列裡規行矩步的傢伙,倒是常常要給他顏色看的。因此,撞得頭破血流的他,沒有少受無緣無故的批評與指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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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秋季的某一日,可可叔父請父親和一位漫畫家,一起去某個酒店吃飯。他們3個男人聚在一起胡說八道。然而,那年月是不許胡說八道的。他們的胡說八道,遭到了飛來橫禍。數日後,他們被定為現行反革命罪,一頓飽揍後,鋃鐺入獄。
可可叔父本來可以透過畫偉人像,將功贖罪,早一點放出來的。可是他不畫。他破著嗓子大聲對叫他畫畫的人說:“達芬奇給教皇畫過嗎?倫勃朗給威廉執政畫過嗎?”
可可叔父的這一叫嚷,自然給他又帶來了一項罪名。不消說,他沒有少挨拳打腳踢坐飛機,他受折磨的程度比其他人更多一些。然而他還要堅持自己的立場,他說:“我並不反動,我只是不習慣畫……”可可叔父話音未斷,就啪啪受到審訊人的兩個巴掌。五道深深淺淺的印痕,讓他心裡憤怒至極。可人在矮簷下,再有藝術家脾氣,也胳膊擰不過大腿。
世界與內心5(1)
已經子夜時分,凱瑞還沒有睡意。房間裡靜悄悄的,忽有一隻老鼠稀里嗦羅地從牆角穿過。凱瑞是很怕老鼠的。她在家裡放著老鼠藥,也放著老鼠匠,可老鼠就是消滅不完。原因也許是樓下產科醫生家門口,堆放著太多的雜物。她曾向他們建議把雜物清除乾淨,然而他們遲遲不動手。凱瑞只好少開窗子,避免老鼠從視窗而入。
隔著窗玻璃,凱瑞看到窗外飄起了鵝毛大雪。這是冬季第一場雪,已經有幾年沒下雪了。凱瑞忽然想起,與阿芒第一次在雪夜裡的情景。那時候他們久別重逢,雙方都有了自己的家庭。但聊起中文系讀書的四年光景,卻比在校時有更多的話題。阿芒的妻子李薇,是他們班裡品質優秀,個性溫柔的學生。雖然個子矮小,其貌平平,但她是中文系公認的才女。大一時就發表了詩歌和小說,肚子裡的墨水一直灌到嗓子眼,稍一張口,冒出來的全是金玉良言。凱瑞當年很羨慕她,也很妒嫉她。凱瑞想她居然以自己的才華,俘虜了阿芒。而阿芒是中文系眾多女生,追求的目標。凱瑞不排斥自己當年喜歡他,甚至為他當年選擇了李薇而感到遺憾。
那一個雪夜,凱瑞與阿芒在酒吧裡巧遇。出乎意外的是,他們都是一個人來酒吧。凱瑞在家裡與丈夫餘葉發生了口角,到這個離她家不遠的小小酒吧來。凱瑞喜歡一個人,坐在酒吧裡的感覺。那感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