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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廄的方向,也正好是周家船的方向。夜幕之中,沈綏凝神遠望,隱約能看到棧道那一頭,三個提著燈籠的人影快速從周家船下來,正往回跑,與她恰好相對而來。沈綏看得很清楚,正是忽陀、藍鴝和源千鶴。
&ldo;大郎!&rdo;黑暗中,忽陀第一個認出了沈綏。
&ldo;情況如何?&rdo;沈綏大聲問,一邊問,一邊已經跑到了近前,住了腳步。
&ldo;真的出事了,看守周家船的幾個府兵都被砍成了重傷,生死不知,明顯是從背後偷襲的。舢板不見了,周家人也都不見了。&rdo;忽陀氣喘,語速匆匆,藍鴝也面色蒼白。雖然入了千羽門後,她也算見多識廣,但是方才在周家船上看到的情景,依舊是讓她心中悸然。太慘了,入眼全是血,那些府兵都被準確地挑了脖子,血流如注,如捕撈上船的魚一般,在甲板上不住地抽搐。
&ldo;這幫刁民!太大膽了!&rdo;藍鴝怒道。
&ldo;他們可不只是一般的刁民。&rdo;沈綏意有所指,話語中透著一股寒涼殺氣。
&ldo;大郎,現在怎麼辦?&rdo;忽陀請示道。
沈綏思索了片刻,道:
&ldo;藍鴝,你立刻回去,守著二郎。記住,找到奉節縣令孫斐,讓他立刻將所有關於周家一家的情報抄一份,然後迅速用夜鴞報給我。這個給你,你吹,它會記住聲音。&rdo;她從自己的蹀躞帶上掛著的皮囊中,取出了一個小哨子,遞給了藍鴝。
藍鴝接過哨子,鄭重點頭,然後就往官船跑去。
沈綏吩咐藍鴝的話,讓千鶴蹙起了眉。但是現在也不是在意這些事情的時候,沈綏的下一個指令馬上就來了:
&ldo;忽陀,千鶴,你們跟我走,現在上馬,我們走陸路去追!&rdo;
&ldo;喏!&rdo;忽陀大聲道,千鶴沒有出聲,只是點了點頭。
沈綏帶著兩人以最快的速度趕到了馬廄,一人挑了一匹快馬,上了馬就迅速打馬去追。馬兒跑過岸旁灘塗地,進入了沿江道,初時林木並不稠密,還能看到左手側的大江在夜幕中奔流,江流對映著星點波光。但隨著道路逐漸向北方延伸,距離江岸越來越遠,逐漸看不到江流,只隱約能聽見江濤聲,聞到水腥氣。
今夜星月稀疏,兩側是越發密密匝匝的林木,好似地底長出的魔爪,聳然內曲,向他們抓來。暗夜如墨,漆漆黧黧,馬蹄前不足七尺外的道路就已看不清。三人三馬,沒有任何的照明燈火。沈綏卻不管不顧地瘋狂縱馬向前趕,馬兒在她的催促下越跑越快,好似根本不在乎夜幕的阻礙。忽陀和馳馬在側的千鶴幾乎要趕不上她。忽陀只能隱約看到前方她被大風撩起的淡青衣袍和手中那把雪白的刀,憑藉她呼呵的聲音與馬蹄聲緊緊跟隨。
忽陀追隨沈綏這麼多年,也曾出生入死、經歷過諸般危險,但今夜是第一次覺得心中有些發慌。好似,前方的那人,就要這般消失在夜幕之中,他再也跟不上,抓不住,她就要這般狂怒失控地奔入末路,被無盡黑夜吞沒。
他不知道這莫名的心緒是從何而來,這讓他失聲喊了出來:
&ldo;大郎!我們去哪兒?這樣會跟丟的!&rdo;
&ldo;沿著這條路,不會錯!&rdo;好在,前方立刻傳來了沈綏很鎮定的聲音,&ldo;跟著江水聲走,我大概知道周家人要去哪裡!&rdo;
她話音落下沒多久,前方就響起了獨特的哨聲。忽陀知道,這是夜鴞專用的哨子,哨聲能夠引導很遠之外的夜鴞的方向,使夜鴞能準確地找到他們。沈綏這麼做,就是隨時準備著接藍鴝那裡發來的情報。果不其然,此後每隔一小段時間,沈綏就會吹一次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