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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本書就在我和他之間平整地攤開,第十二頁的插畫明晃晃地朝向我們,很礙眼。就在老人說到&ldo;更多跟自己一樣的東西&rdo;時,我們聽到了一滴液體滴濺的聲音,隨後就看到那本泛黃的書頁上濺上了什麼東西。一開始我以為那是一滴雨,或許是房頂漏了滴下來的。但是我馬上意識到,雨水不可能是紅色的。那滴紅色的液體就滴在食人王國阿茲庫斯里的肉鋪上,生動地閃著光,彷彿賜予了那幅恐怖的木刻版畫生命。老人看到書上的紅色液體之後,沒等我臉上露出的恐懼神情制止他,他自己就停止了喃喃自語。他馬上向樓上的天花板望去,一個小時之前他剛剛從那裡睡醒並走下來。我隨著他的視線望過去,看到那古老的天花板上的石膏層已經鬆動了,印出了一攤形狀不規則的深紅色液體的印跡,而且範圍還在不停地擴大。我沒有發出尖叫,也沒有逃跑,只是閉上了雙眼。過了一會兒,巨大的雷電劈了下來,將這間被詛咒的房子連同它裡面那些不可告人的秘密炸得粉碎。爆炸帶來了毀滅,而只有毀滅,才能拯救我的心靈。
(戰櫻 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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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科頓&iddot;馬瑟(tton ather,1663‐1728),英國殖民時期著名清教徒牧師,在塞勒姆巫術恐慌中熱衷於研究此類事件。
來自遺忘
ex oblivione
這篇文章大約是洛夫克拉夫特在1920年底或1921年初完成的,後刊登於1921年3月的《美國聯合業餘刊物協會會刊》。本篇的標題在拉丁語中意為&ldo;來自遺忘&rdo;,而在故事的最後我們得知,敘述者是在講述一個關於自己逃亡到&ldo;遺忘國度&rdo;後的故事。文章在某種程度上反映了洛夫克拉夫特的個人觀點:&ldo;沒有什麼比遺忘更好,因為在遺忘中所有的願望都能得到滿足。&rdo;這篇故事很有可能與一篇據稱已經遺失的作品《生與死》(life and death)完全相同;一些目錄學家聲稱,曾在同一時期的一個業餘愛好者雜誌上讀到過那篇文章。
在我生命最後的那段日子裡,那些關於生活的醜陋瑣事就像是從施虐者手中不停滴落在囚徒身上的一滴滴水滴一樣,一刻不停地騷擾著我,讓我發瘋。因此,在那段日子裡我喜歡睡覺,因為只有如此,我才能逃離這一切,進入一座閃閃發光的避難所。夢裡,我在古老的花園裡漫步,在魔幻的森林裡穿行,還發現了我窮極一生都尋覓不得的那些細微的美麗。
有一次,溫柔的香風吹拂。在那風中,我聽到了來自南方的召喚。伴著疲憊和憂鬱,我追隨著它,在奇妙的星空之下航向那無盡的遠方。
有一次,大雨瓢潑,我隨著遊艇在暗無天日的地下溪流漂流,直到到達了另一個世界。在那裡,紫色的夕陽斜照在彩虹色的涼亭上,周圍開滿了永不凋謝的玫瑰。
更有一次,我穿過金色的山谷,踩著樹林和遺蹟的影子來到爬滿古老葡萄藤的高聳圍牆,這時,一扇青銅小門擋住了我的去路。
我曾多次穿過那座山谷,在神秘的幽光中,在不安扭動的參天大樹下久久佇立不前,灰暗潮濕的土地蜿蜒著繞過茂密的樹林,有一座爬滿青苔的神殿在樹影中若隱若現。而每一次,那鑲嵌著青銅的門扉和爬滿藤蔓的高牆,就是我夢境的終點。
不久之後,隨著清醒時那灰暗、重複又百無聊賴的時光愈發難以忍受,安眠藥成為了我的依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