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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一覺醒來之後,我這才發覺腿部痠疼得不行。昨天的長遠跋涉,開始在身上有了反應。
火堆燒得不旺,微弱的火苗讓人打瞌睡。
我一手揉著腿腳,一手拿起木棍子,往火堆裡勻了勻,這才燒得旺了一些。揉完腿腳,無事可做,我一手抱著衝鋒鎗,一手撐著下巴,望著洞口發呆。
那隻大猴子中了子彈,這山林裡頭沒有醫院,它肯定撐不過今晚,也肯定不再會回洞裡來了。這洞又那麼隱秘,越南人肯定也不會找上門來,幹守在這裡沒意義,要不我就打個盹吧?剛才驅趕掉了睏意,又在昏暗的光線中,跑了回來。
但要是洞裡有其他未知的危險出現,我不就成罪人了嗎?
正文 第三十六章 :啟程
比起叢林外頭,這洞穴裡要舒服、靜謐太多。至少,沒有了煩人的毒蚊。火光的照耀範圍內,只有偶爾爬過的黑蟲,那像是蟑螂,像是蜈蚣,也像是蜘蛛。
不過,蚊蟲有個好處就是,能讓你不易入眠。這在令人犯困的守夜中,無疑是利大於弊。
睏意來襲,我不停得眨巴著眼皮,和自己做著思想鬥爭,努力驅趕睏意。後來不知怎麼,忽的一下,我回想起了之前被打斷的夢境,想起了田榮國。
照片兒,電影兒,都不如做夢來得真切。一個人離世之後,就真只有在夢裡才能相遇。關於那個戰鬥的夜晚,我夢到過無數次,每次醒來都覺著仿如昨日。我還是那個怕炮的新兵蛋,而不是現在這個老兵油子。田榮國還在,老班長也還在。
所以每次夢一醒,我就感覺若有所失。
想著想著,腦袋裡越來越惆悵。我乾脆在腦袋裡抹走了田榮國的臉,不再去想那小子。然後,我又想起未來,想起父親,想起大哥和麼弟。六年時間一晃就過去,我的世界裡除了軍營,彷彿再無他物。
有時候我甚至開始逃避,開始害怕。逃避軍營之外的生活,害怕自己出了部隊後,年紀雖然混得老大不小,可還是一事無成,無業可做。
都說知識分子有股天不怕地不怕的傲氣,但對於我這個&ldo;半罐水&rdo;來說,離天不怕地不怕的境界還差得遠‐‐惶恐情緒倒是不少。
吃晚飯的時候,旗娃高談闊論的那些,讓我非常感興趣。也許六年晃過去,外面真的發生了一些天翻地覆的大改變吧。我很想去見識見識。但一想到自己要脫掉這身軍服,心裡頭又有那麼一點不捨。
是啊,六年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回想起來也很巧,剛入伍沒多久,我就被送上了戰場,出生入死中,好不容易在鬼門關前篩回了一條性命,而回國之後的那些事,已經被歲月所沖淡。我本已經接受了這個不太圓滿的結果,卻沒想到沒幾陣復員在即時,我又披起軍服,手握鋼槍,故地重遊。
可能我就是當兵的命吧,上學那會兒想做個知識分子,卻發現自己根本吃不了那苦,整天貪著玩,不是跑街串巷,就是打架鬥毆。
文革開始後,毛主席發了話,社會上流行鬥這鬥哪,學校也漸漸停了課。當年我還是一個毛頭小子,卻熟得較早。在班上的其他同學還什麼都不懂的時候,我就做起了&ldo;革命小將&rdo;,並&ldo;炮擊教務處&rdo;,第一個在班上鬧起了&ldo;革命&rdo;。
一位姓秦的數學老師,因為以前較為嚴厲的批評過我一次,還動了手,讓我懷恨在心。所以我將他作為了&ldo;革命物件&rdo;。
我那時候雖然半大不小,但寫文章卻很拿手。照著報紙上的文風,我匿名寫了一張大字報,將他的一些小錯誤無限放大,大肆張貼、宣傳,並帶頭罷了他的課。
誠然,那時候的我不過是貪玩好鬥,並不是與那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