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頁(第1/2 頁)

接下來的三年全部用在瞭如何使娜塔莎在學術界出名。無論是她還是她的丈夫，都在為這個問題全力拼搏，但這一切一天天變得越來越明朗了：她顯然心餘力絀。那篇優秀的副博士學位論文原來是她智力的巔峰。他們兩人不甘就此罷休，頑強地朝著目標一往直前：學術著作、學術論文、在大型會議上作報告、帶研究生。論文和報告沒有引起關注，編輯出版委員會把學術著作作為需要進行徹底修改的作品擱置一旁，她帶的四個研究生當中有三個沒有完成學位論文，只好給他們指定了另外的導師。因為每一次都是這樣，尊敬的娜塔利婭&iddot;謝爾蓋耶夫娜1不同意自己的研究生的學術觀點，請求免去她的學術指導。其實，她根本不懂這些學術觀點。要是她懂的話，那麼她就不會發現不了那些不能容忍的謬誤，而且這些謬誤是導師必須發現和糾正的。鑑於這些謬誤，論文在答辯會上肯定通不過。她的第一位研究生就出現了這種情況。

【1 娜塔莎是娜塔利婭&iddot;謝爾蓋耶夫娜的小名。】

丈夫盡心竭力地幫助她，除了一件事：他再沒有替太太寫過一個字。他準備從早到晚同妻子討論學術問題，講解她所不懂的東西，搞到最稀缺的參考書，對她的手稿在文字方面進行修改潤色。他絕沒有想要欺騙自己和周圍的人。是啊，那時他替娜塔莎寫完了學位論文，真心誠意地幫助她，可是後來他恍然醒悟了。他在做什麼呀?他企圖欺騙誰呢?奶奶已經去世了。媽媽早就不在了。父親健健康康地活著，精力充沛，但他對家庭傳統的觀點完全是自由主義的，他本人是工人出身。如今，為了使這個家族體面地延續下去，他應該做一切可能做的。他要親自為誰將成為她的妻子和為他生育將來能夠承襲和維護家庭傳統的繼承人擔負起責任。所以，他在替娜塔莎完成學術論文時，就是在自我欺騙，因為其他檢查員已經沒有了。

他不得不遺憾地承認，他又錯了一著。不管如何努力，娜塔莎永遠不可能達到那個名副其實的高度。誠然，還剩下最後一線希望‐‐孩子。他希望要個兒子。不過要是女兒，他也會把她培養成出色的人才，不至於在列祖列宗面前感到羞愧。娜塔莎終於獲得了博士學位。至少……

然而，他的希望化成了泡影。他迫使妻子多次做人工流產，使她不能生育了，他那宏偉的藍圖將付之東流。她仍然能很輕易地懷上孕，但卻保不住胎。一次又一次流產，有的是四個星期，有的是六個星期。醫生用手把她的腿分開，搖著頭說：&ldo;您想幹什麼呀，年輕的媽媽，多少次墮胎了……您的子宮裡已經沒有一塊好好的地方了。&rdo;

關於收養孩子的事提都不能提。他應該對自己純正的家族有信心，而對收養的孩子無從知道其祖先的情況。歸根結底，應該保持這個家族純正的血統。

他狂怒不已。為什麼會這樣?制訂的計劃可是完美無缺的。為了實現這個計劃，一切可能的與不可能的都做了。前車之鑑都考慮到了。為了自己的功名，也為了娜塔莎的功名，他豁出命地工作。何苦呢?他錯在哪裡呢?命運為什麼又一次懲罰他?

心中鬱積的怒火，一發不可收拾地統統宣洩在妻子頭上。他大言不慚地對妻子說，她是智力上不結果的廢物。總之一句話，傻瓜一個。她想要獨立地在學術上取得功名，連門兒也沒有。她甚至連孩子都生不出來。她真是百無一用。

他不理解，他也不想理解，娜塔莎是在用盡最後的力量咬牙苦苦堅持著。一次次為符合他的高要求不顧死活地嘗試;成天提心吊擔，害怕令所愛的丈夫失望;一個個燈下苦讀的不眠之夜，以及使心靈備受折磨和痛苦的那種自身無能為力的感覺‐‐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