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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之卿站在原地,嘆息般喚了聲:“卓然……”
柳卓然身形頓了一下,還是逃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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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瑜弄的“四時仙”頗得皇帝歡心,一場波折於是化為無形。
華之卿扮的柳仙,不過一襲月白長衫,仍是素淨無比,柳卓然卻覺得他身上無端生出些豔色,讓那一貫沉靜的面容變得別有一番滋味。
一手高超的琴藝,連皇帝也讚不絕口。但這樣的殊榮,到華之卿那裡似乎不過是平常人的誇獎,低身謝過便罷,臉上神色動也不動。
柳卓然看在眼內,不由又敬佩幾分。
越強作平常便越在意;越想逃離,越在不知不覺間漸行漸進。
柳卓然幾夜輾轉,腦中只念一人。
長安城的百姓們驚訝地發現,柳公子不再吹簫。有好事者問起,他只笑不語,於是諸多猜測四起。
但並無人知道,他只是怕簫音洩露了自己的秘密而已。
他的心,已然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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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十八,齊秋玉和二皇子的婚宴上,華之卿叫住柳卓然,遞了張請帖給他。
“給你看樣稀罕的東西。”華之卿微笑。
柳卓然內心實在猶豫了一刻,但最後還是忍不住應了。
婚宴一結束,他便遣了隨從,隻身隨華之卿去。
華府在長安城西面的一片林子裡,並不如何大,但一花一木,一屋一樹都恰到好處,寧靜又雅緻,步入其中頗有幾分世外桃源的味道。
華之卿說的“稀罕物”,是他從海外的商賈手中弄來的一盆瓊花。
那瓊花的葉子如同翠綠的飄帶,頗為可愛;而幾片厚實葉片的頂端,伸出了硃紅色的“金鉤”,垂出一個優雅的弧形,因為從窗戶中吹入的風而輕輕搖曳;末尾像要炸開般鼓鼓囊囊,緊緊包裹的、淡紅色的細長花萼中,一抹潔白掙扎欲出,想來正是花苞。
柳卓然並未見過此物,但從花苞的模樣也知道花期將至,問:“什麼時候開?”
華之卿卻故意賣關子:“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柳卓然已經好奇得心如貓抓,卻又不願表現出來,只能故作淡定。
到夜半,他美夢正至妙處,忽然被人驚醒,一睜眼,竟是華之卿。柳卓然還來不及說什麼就被後者直接拉起來,只來得及隨便披了件衣服,就迷迷糊糊出去了。
走到花房,柳卓然才有些清醒,滿懷不解正要問,華之卿豎了一隻在唇前,示意他噤聲,又指了指屋子中央。
柳卓然這才留意到,那株瓊花的花苞,似乎比白日所見還要飽滿。
“這瓊花是在夜裡開的,且靜靜看著吧。”華之卿湊近柳卓然耳邊小聲說,熱氣拂過耳畔,弄得後者不由有些燥熱。
兩人只點了幾隻蠟燭,在微弱的燭光中屏息等待。
柳卓然覺得這情形有點荒謬,卻又含著一種難以訴說的誘惑。他沉溺其中,幾乎忘了身處何地,忽然聽華之卿輕聲道“注意”,柳卓然才將目光集中在那盆瓊花上。
這一看,他吃了一驚——那瓊花,竟然有要綻放的跡象!
華之卿含笑看他一眼,而柳卓然一瞬不瞬地盯著瓊花。
那花像通了人性般,花筒慢慢翹起,微不可查地抖動了一下,然後花萼便像放鬆了力道,從花苞的頂端開始淺淺綻開一點,露出裡面柔嫩的花蕊。
陣陣幽香間,潔白如雪的花瓣和花蕊不斷顫動著,像是不能承受濃重的夜色。柳卓然眼見著瓊花但還越來越舒展,到最後完全綻開,美好而聖潔,如同佛祖坐下的白蓮。
柳卓然睜大了眼睛,他覺得自己一定置身於仙境,否則在凡世又怎會看到這等奇異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