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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玉在酒杯晃動裡百感交集，在現代人的思維邏輯裡，不能體會到此等心情，但她在現代的家庭卻是像極了當下。現代和古代的她，依舊是宴席上的焦點，權力和爭鬥使她疏遠的這些親屬的關係，需要透過這樣的家庭聚會來修補和彌合，早就習慣了應對這樣的宴會。

庭前廊簷下的玉石風鈴靜靜的掛著，暗香疏影裡，宋玉深深地吸了口氣，讓腦子保持著清醒的狀態，猶豫著要怎麼開口。

對於武攸暨，宋玉完全能夠把握到太平的心思，太平厭惡武家的人，自然不待見她的這個駙馬，但武攸暨不同於其他武家人。從婉兒之前的話裡，宋玉就能辨別出武攸暨對太平那種即愛且懦的感情。

她想起一個叫做《大明宮詞》的電視劇，只怕真實的武攸暨就像傅彪演的那個老實巴交的男人，委屈卑微的愛著太平公主。

所以，宋玉猶豫了很久，不知該怎麼向他開口，似乎在很多時候，她不是宋玉，而是真真正正的太平一樣。

&ldo;太……太平。&rdo;

宋玉心中一顫，低沉卑下的聲音，不必回頭也知道來者就是武攸暨。她暗嘆著自己還是沒有做好面對他的心理準備。

&ldo;太平。&rdo;武攸暨的手在衣袖下緊緊拽住，走到小階另一邊坐下，&ldo;太平，謝謝你。&rdo;

宋玉莫名其妙，不得不轉頭去看他，抬起頭來便看見他深邃幽暗的眼神，他的眉頭微微蹙起，眉宇間淡淡的落寞讓人忍不住為他心痛，素淡的衣衫彰顯出單薄的肩頭使他看上去更像是一個孩子。

&ldo;太平，好些年沒見你了，你還好吧?&rdo;武攸暨小心翼翼的問道。

宋玉微微聳肩，並未答話。

武攸暨啞然失笑著搖頭道：&ldo;看我又問了句廢話。&rdo;低了低頭，深吸口氣，像是在給自己勇氣般說道：&ldo;謝謝你讓我做了這麼多年駙馬。&rdo;

宋玉看著他挺拔的背影，散發著傷情的悲傷，難以想像，這是怎樣的一個把自己裝扮的如此卑微的男人。&ldo;你要謝的不是我。&rdo;雖然明知他言下所指不是這個，但宋玉實在找不到話語去接他。

一陣微風掠過，吹起了他如墨玉一般的黑髮以及寬大的天青色衣擺。上好的絲製，穿在他的身上讓他像花瓣一般飄逸不凡。他的氣質太過於安靜，安靜得幾乎融入了這空氣之中。

&ldo;這恰恰也是我對不起你的地方。&rdo;他赫然轉目說道：&ldo;我明知你愛的人不是我，可我仍是報了奢望，若不是我求婉兒把你讓給我，你們也不會鬧成這樣。你和她能夠言歸於好，我真的很開心。&rdo;

宋玉靜默了，心底有種莫名的哀傷蔓延，斟酌著道：&ldo;那不是你的錯，太平……我和婉兒，並不是因為你，這些年你把孩子們都教導的很好，是太平應該感謝你才對。&rdo;她說的有點言不由衷，或許駙馬和孩子對太平而言一直是心裡面的梗。

武攸暨道：&ldo;真的嗎?&rdo;

轉眼間宋玉和他交目相視，極短的瞬間，武攸暨驚喜詢問的神情令人如此淬不及防，仿若一個浪頭打來，使她不得不挺直了背脊去抵擋，將所有情緒掩蓋在雲鬢玉顏之下，才能了無痕跡。

&ldo;真的。&rdo;宋玉不忍道：&ldo;你不必感到愧疚。&rdo;宋玉放棄了開口請求他，更不願久留，武攸暨的身上散發出一種太過於純淨的美麗，純淨得連樹枝上的雪束，滴滴答答落下的淚珠都為之失神。

&ldo;太平!&rdo;武攸暨起身叫住她，&ldo;你要我做什麼?&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