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場務站在機位旁， 在鏡頭拍攝不到的地方朝喬巧比了一個手勢， 表示可以進行下一步動作了。

杜芃攪纏著自己的衣袖，雙眼一刻不松地看著瑤華。此刻雖然她站在高處， 卻全然沒有一點兒俯視的居高臨下， 反而生出幾分身處陰暗的自卑與難堪來。

瑤華就是她嚮往著想要成為的那個人。

大廳內通明的燈火映地杜芃的眼睛微微發熱，她情不自禁地扔了掃把，被心裡某個強烈的念頭所驅使著， 一級一級臺階向下，一直往大廳裡走去。

長長的樓道里， 燈光晦暗不明， 堪堪照亮了黑得發膩的地板， 她數次一腳踩空，險些摔在地上。

終於到了。杜芃開啟大廳角落裡的一扇小門，大廳裡跳躍著的歡樂氣氛便從這道開啟的小口子裡躥了進來，激烈地沖刷著杜芃灰敗晦澀的心情。

原來人與人之間的相處可以這樣愉快浪漫。

杜芃從其他同學的談話中新學了一個詞，浪漫。當時她只覺得這個詞新奇得很， 和古詩裡那些文縐縐的詞兒不太一樣，卻不明白浪漫是為何物。

大廳裡，有男士紳士地伸出手，為自己心儀的女士彎下腰，面帶微笑地邀請她與自己共舞一支。被邀請的女士大方一笑，將自己的手輕輕放在他的手上，兩人隨著音符一起跳躍起來。

大概這就是浪漫吧。杜芃內心裡殘留著的疑惑此時也終於有了答案，她忍不住把小門又開啟了些，好讓那歡樂的氣息進來得更多。

最後，她甚至已經不滿足於隱匿於門後，她想要到大廳裡去，她也想加入他們，和他們一起縱情歡樂。

大廳裡熱鬧非凡，根本沒有人注意到角落裡一扇悄悄開啟的門中，跑出來了一個人。

杜芃一路緊張地小跑，溜到離瑤華最近的一根臺柱子背後，剛好能藏下她瘦小的身軀。

樓道很快就可以掃完，再在這裡看一會兒也沒有關係。杜芃心想。

她望著瑤華，出了神，眼中不知是對未來的憧憬，還是對自己慘澹人生的悲哀。

瑤華幽深狹長的鳳眸狀似無意地掃過大廳裡每一個角落。

吶，他已經連續來了三天了。

他獨自坐在一座沙發上，眼睛始終沒有離開瑤華。每當倒了一杯酒，他便會向瑤華的方向舉起酒杯，然後一仰而盡。

瑤華的目光掃過他時，兩人正好四目相對，他眼中的熾熱展現得分明，像是活活要把人給燒穿似的。

瑤華唇角的弧度加大了幾分，微微牽動起臉部肌肉，臉上精緻的妝容在閃耀的燈光下流光溢彩。

他眼中的熱度更甚，原本交疊著的腿也平放了，彷彿下一秒就要站起身，邀請這位全場矚目的大明星共舞一曲。

瑤華卻不動聲色地移開了視線。看著那人頓時無措起來的樣子，心裡劃過一絲譏諷。

魚兒要上鉤了。

這電光火石的一瞬在杜芃看來卻與其他時刻並沒有什麼不同。她的目光裡，只有瑤華。

瑤華在準備將視線收回來時，卻突然感受到角落裡一道強烈的目光聚焦在自己身上。

她身份特殊，對這種暗中關注很是敏感。

瑤華把話筒稍微移了一下位置，維持著完美的表演，眼睛卻不由自主地往那角落裡看去。

一個少女怯生生地看著她。

她身上穿著三等女傭的服裝，怎麼跑到前廳來了？不過這女孩兒長得真好看，粗衣亂發也擋不住她的美麗。

瑤華的目光很快就收了回來，快到杜芃自己都沒意識到剛才瑤華看到了她。

她便接著心安理得地躲在柱子後面偷窺。

夜深了，午夜的鐘聲已經敲響。瑤華停止了表演，沒了她美麗的歌聲做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