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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次笑聲已經稀疏很多。
老校長笑了笑,環視臺下兩千多張稚嫩面孔,道:「我不要求你們跟那位學長一樣每年借一百多本書,我覺得一年大概三十多本就差不多了,當然必須是教材之外的書籍。說實話,大學拼命要你們讀的書,反而是不太有用的東西,你們自己願意去閱讀、去咀嚼、去反思的作品,才是影響你們一生的精神財富。我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農民子弟,二十歲艱辛考上大學,二十六歲開始做老師,教書育人到今日,就只證明瞭一件事情:哪怕是一隻癩蛤蟆,能夠幾十年如一日地充實自己,遲早都有跳出池塘吃上天鵝肉的那一天。這個天鵝肉可以是桃李滿天下,可以是抱得美人歸,也可以是功成名就、光耀門楣,還可以是做一名偉大的金融家。我問心無愧了,沒有遺憾了,也一直在等你們自認沒有對自己愧疚的那一天。也許聽到這裡,很多同學會問,憑什麼你這麼一所不起眼的學校就要求我們奮發圖強?是啊,這所學校既沒有中國大學泛濫成災的大樓,也沒有幾位中國學府集體漠視很多年的大師,憑什麼?」
老校長停頓了一下,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臺下全場:「憑自己。」
全場沉默。
老人恢復輕鬆笑臉道:「好了,耽誤大家那麼多聽歌看報紙的時間,很抱歉。散會。」
趙甲第在老校長講第一句話開始就已經合上那本經濟學名著,一字不差地全部聽完。
他知道老校長嘴裡的那位學長,是趙三金極少數能交心交肺的朋友。八年前他進入國家發改委,起起落落,最終平步青雲。
趙甲第不懂其間坎坷起伏,更不清楚那個男人背後的波瀾壯闊,但確定那樣一個男人,飛黃騰達是情理之中。起身拿上塑膠椅子離開體育館,望著大多數一驚一乍過後恢復輕佻本色的新校友,趙甲第沉默不語。這才是真正的人生,每個人都按照慣性進步或者滑落,更多是在溫水煮沸中逐漸死去的青蛙,愚昧無知到連跳出去的慾望都沒有。
老校長依然是與大批校領導分開離場,不過這一次有一位辦公室ol裝扮的漂亮女人陪伴,那約莫三十歲左右的女人很良家很典雅,趙甲第只依稀看到一個驚艷側面和窈窕背影。
那一刻趙甲第小心肝怦怦亂跳,丫終於撞上80+的女神了。
第12章 妖嬈啊嫵媚啊
103寢室參加晚自習的依然只有趙甲第、李峰和沈漢。馬小跳據說跟那幫杭州哥們去市區泡吧歡樂,起先象徵性招呼過他們幾個,看沒反應就自己開著那輛紅色寶馬一騎絕塵。大一公共課並不少,不過趙甲第所在的金融系理工科出身佔絕大多數,語文這類就不存在了。他在兩節自習課上把剩餘半本微積分習題全部搞定,順便把《貨幣銀行學》和《基礎會計學》差不多看完。
其間收到幾條問候簡訊,都是在京津圈子打秋風的死黨,境遇都不一樣。有在父輩庇蔭下進入家族企業「催熟」的有志青年,也有跨省市四處流竄的叛逆子,家境大多不差,錢可能都不少,但沒什麼前些年炒得沸沸揚揚的太子黨。說實話趙甲第活到今天也沒見識過像樣的紅色子弟,要麼是一些打著七大姑八大姨幌子想要騙趙三金的京津油子,也許他們的親戚在頭銜上的確挺嚇唬人,但多半是清水衙門,辦不了實事;再就是一些個看上去比老百姓還要老百姓的男人,大概都是三四十歲之間,跟趙三金交情不菲,經常一起釣魚喝茶什麼的。要不是能跟趙三金一起打屁,趙甲第根本瞧不出他們是某某將軍的後代或者省部級高幹的子孫,偶爾見到趙甲第也是一副無良大叔的姿態,一般都不太講究牌子,最喜歡唆使純情小屁孩趙甲第一起去北京外圍一些私人會所找樂子,把趙甲第嚇得退避三舍。說到底,趙甲第還是覺得王半斤勉強能算有點北京範兒的皇親國戚,跋扈起來天王老子也不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