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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行的是晚輩禮。

林如海把視線放在手邊的書上，良久，連頭都沒有抬起來，哪怕看他一眼。

王頎始終不亢不卑地站在那裡行禮，他的臉上並沒有流露出什麼慍怒的神色，甚至顯得舒緩。他在試圖當一個討人喜歡的小輩這方面一直很有心得。

林如海終於放下了書，他說：&ldo;什麼時候開始的？&rdo;

王頎垂手而立，他說：&ldo;我不知道。&rdo;

林如海聽到這裡還不驚訝，不過他頓了頓，又說：&ldo;我記得你教過她讀書。&rdo;

王頎淡然的臉上露出狼狽的表情。

那時候林琯玉才十歲出頭！是個麻煩精！身上最出色的就是那張臉和她惹麻煩的本事了！他為什麼要喜歡她？！

……雖然她現在除了長高了一點之外也沒什麼變化。

林如海看他半天不回答，頗有些狐疑地上下打量審視他。

王頎默默地搖頭。

林如海鬆了一口氣，心說：還好不是，那也太禽獸了！我喜歡夫人，那也是在她及笄後的事情了！要不然我真該懷疑自己請先生的眼光了！

他鬆了一口氣之後，語氣並沒有變得和緩多少。但凡當官久了的，都是不怒自威，林如海往日惜材，在年輕的官員面前甚至會有意收斂，但是此刻他銳利的視線盯著王頎的時候，卻是毫無保留的、充滿深意的，一種彷彿五嶽般的沉重。

王頎輕輕地掀了掀眼皮，對上了他的視線。

林如海道：&ldo;依我對琯琯的理解，她也不知道。&rdo;

她甚至不知道，我沖她發脾氣，並不是因為她在孝期吃肉，而是因為她肆無忌憚地和王頎混在一起。只有琯琯這樣的小姑娘才會覺得王頎不壞，以我看來，王頎親姐是貴妃，從小玩到大的兩個皇子一個有意藏拙一個有意張揚，都不是好人，他也絕對不能算君子。

她看到的王頎可能臉黑但是心軟，對她百般縱容，她一個小姑娘，什麼也不懂。

王頎在他的示意之下坐在了一邊，他淡淡地說：&ldo;您並不理解她。&rdo;

林如海看著他，一言不發。

一個年輕的男子，性子涼薄，眉峰銳利，這不是多麼好的面相。

王頎繼續說：&ldo;琯琯不像二姑娘，她生性貪戀自由，廣闊威嚴的紫禁城困不住她，尋常人家的深宅大院也困不住她。&rdo;林如海說：&ldo;那你呢？&rdo;

他很輕微地搖了搖頭，臉上浮現一點兒溫柔的神色，說：&ldo;我……我不想困住她。&rdo;

林如海輕輕地嘆了一口氣。他終於不再說女兒的事情，轉而問：&ldo;我聽說你是百年來最年輕的舉人了，為何上回春闈不曾參加？&rdo;

王頎道：&ldo;我父親仍然在朝中，是陛下心腹，我姐姐是後宮寵妃，我無論做什麼，都不是王頎了。&rdo;林如海笑著嘆息：&ldo;寒門子弟聽聞，不知要寫出多少罵你的話來。&rdo;

王頎輕蔑地說：&ldo;燕雀只是燕雀，因為飛的太低，除了質疑蒼鷹的影子遮住了陽光之外，難以見到真正的世界之大，可這對蒼鷹來說又有何妨？&rdo;

平心而論，林如海很欣賞他。

他讓人送走了這位讓他喜怒參半的後輩，忽然回頭問：&ldo;都聽見了？&rdo;

屏風外留出一截紅色的裙擺，林琯玉轉出來。她皺著眉，神色很糾結，很茫然地說：&ldo;他……&rdo;林如海看看懵懂的女兒，笑著說：&l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