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饑荒蔓延,倉房裡那本就所剩無幾的餘糧,可不會因小皇帝越來越少的顏面就放緩減少的速度,就跟已是十室九空的長安城一樣,變得空蕩蕩了起來。
劉協還眼巴巴地等著外地的臣子們送糧食來,苦苦支撐,皇帝與妃嬪的份例一再縮減,可節源也不過能多拖一時半會罷了。
養不起那麼多宮人,就只能放他們出去。可他們的家人多半都已隨大流遷走,又哪兒有他們的活路?
他們大聲嚎哭,拼命哀求,也還是被侍衛鐵青著臉趕出宮門,只能挖食城郊的糙根野菜,勉強維生。
馬騰如此無情無義,也叫劉協倒盡了胃口,正所謂恨屋及烏,連馬雲祿那千嬌百媚、楚楚可憐的面容,都沒法讓他生出半點往日的憐愛了。
在糧食只夠滿朝公卿吃上五日的要命時刻,發出各地催糧的詔書陸續收到了回應,往常就有進貢的華陰縣將軍段隈和河內太守張揚還好,只公正客觀地闡明瞭如今他們轄地也遭蝗蟲荼害,百姓忍飢挨餓,他們尚且自顧不暇,只能勉強擠出一些了。
劉焉劉表卻過分得多,直接狠哭了一頓農田被害得顆粒無收,人相競食的慘狀,還道已難以支撐,請求朝廷撥款賑濟。
這何止是一毛不拔,還反過頭來向他要糧了!
把劉協氣得渾身發抖,摔了手裡的摺子,當朝把那倆厚顏無恥的同姓遠親給罵了個體無完膚。
其實地方遭難,朝廷賑災,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偏偏劉協這由董卓捧上皇位的稚齡皇帝,空有虛名,而無實權,連各地徵收的稅賦,都只入了當地州牧的錢囊,劉焉等人當時對董卓的暴行袖手旁觀,對他的窘境,顯然也是一清二楚的。
要不是他還佔了皇帝名頭,只怕這氣死人的敷衍奏摺,都懶得送出‐‐天逢大旱,又有蝗害,田裡的糧食被糟蹋了個遍,也的確是叫他們焦頭爛額地大難題,哪兒有心情應付天子的無理取鬧?
斂走天下大半財富的董卓被誅殺時,他所留下的那些糧食寶物,可都被呂布和朝廷給瓜分了,哪怕只是佔了小頭,也足夠吃個十年五載的,居然被他那麼快就花費殆盡,張口就找他們索要,怎能縱容這種無理取鬧?
劉協卻絲毫不能體諒他們的難處和窩火,依他看來,這天下是大漢的天下,而他是上天之子,是這江山最名正言順的唯一主人。別說是一些錢糧,他們所擁有的,不都該是屬於他的?
這時就更凸顯出呂將軍的忠誠勇義了。
呂布只客客氣氣地表示,儘管袁紹與公孫瓚聯軍南下,致他身陷戰事之中,錢糧吃緊,但也斷不能叫天子落入如此窘境,只懇請陛下候上一些時日,他們已讓燕揚州親自領兵,即刻出傳送來一些錢糧,好渡過這段危機。
&ldo;奉先忠義啊!&rdo;
放在別人身上,或許就是敷衍託詞,可一言九鼎的呂布的承諾,劉協卻是深信不疑。
他讀得熱淚盈眶,明白了什麼叫患難見真情,對那往常一直在他跟前誹責這忠良,害他雙眼受到矇蔽,與呂愛卿離心的張繡,就徹底厭棄。
尋由頭把他一貶再貶,讓曾經風光無限的偏將軍成了儀仗隊的副隊長後,就不肯再見了。
好歹有了個盼頭,見皇帝對呂布如此信心滿滿,且不容動搖的姿態,百官也不好說什麼‐‐他們也餓怕了。一路節衣縮食下,糧食也還是徹底宣佈告罄了。
只用了一晚稀粥做晚膳,生平第一次飢腸轆轆地過了夜的劉協終於等來了打著燕字旗號的五千人軍隊。
他領著因食不飽而顫顫巍巍的文武百官,站在城牆之上往外遙望,果真看到一支肅殺的精銳騎兵,圍繞著滿載的車列而來,上頭裝著的,是足夠他們吃上半年的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