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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這一番舉動，直如行雲流水一般，從容迅速，毫無半點凝滯，房中眾人還沒分辨出是怎麼回事，便已經聽見跪倒在地的鶯兒動唇啟音，發出一聲悽厲如狼嚎的慘叫。

薛寶釵驟然變色，彷彿不可置信一般，失聲道：&ldo;你這是什麼意思？&rdo;

黛玉用力拂袖，冷然道：&ldo;鶯兒傷了雪雁，如今，由我回敬一盞茶，薛姑娘難道不覺得，這很公平嗎？&rdo;

薛寶釵目中儘是陰翳，頓了一下，方道：&ldo;鶯兒是無心之失，你卻是故意為之，何來公平一說？你行為失儀，難道不怕人說閒話嗎？&rdo;

黛玉連聲冷笑，斷然道：&ldo;若是怕，我便不會走這一趟了，倘若你覺得閒言閒語能威脅到我，那你就大錯特錯了。&rdo;

她雙眸向來是明澈如水的，此時此刻，卻似有火焰輕燃，儘是雪亮的忿恨和惱怒，聲音卻冷徹入骨：&ldo;薛姑娘不必再說什麼雪雁受傷是意外，內情到底如何，你我都心知肚明，既是這樣，不如還是坦然相對罷。&rdo;

薛寶釵睨她一眼，眸中有猶疑的光芒一轉，咬唇道：&ldo;你到底想怎麼樣？&rdo;

黛玉淺淺牽起唇角，劃出一抹如浮雲般的笑意，慢慢道：&ldo;我是來告訴你，你傷害了不該傷害的人，必定要為此付出代價。&rdo;

抬手挽一挽雲袖，唇邊笑意盡皆斂去，聲音漸漸凝重起來：&ldo;我本已淡看世情，不願牽扯進世俗恩怨裡，到如今，到底還是不能如願。&rdo;

&ldo;雪雁何其無辜，卻遭你狠心算計，雖然鶯兒代你受了一盞茶，卻遠遠不夠彌補雪雁的傷痛和我心底的恨意。&rdo;

&ldo;今日之事，僅僅只是開始。&rdo;

&ldo;而今後的人生，除了與你對抗之外，我再沒有別的期念。&rdo;

聽得黛玉以冷靜森然的語氣，娓娓說出這番話來，薛寶釵激靈靈地打了個寒顫，看向她的目光裡，漸次流露出無法置信之色。

她與黛玉，相識已有近八年的時光，自以為很瞭解這個女子，卻從未想過，有朝一日，這個淡泊纖弱的女孩，會直直站在自己面前，以堅定的語意說，要與自己為敵。

而站起來的她，身周似有耀目的光芒流轉，讓人不敢直視，彷彿，鳳凰涅槃，終獲重生一般。

這樣的黛玉，讓她覺得陌生，無法輕視。

這般心念一動，薛寶釵細白的牙齒在唇上用力一咬，勉力鎮定下來，看著黛玉道：&ldo;我們之間，並沒有什麼深仇大恨，怎麼你這番話，竟說得不共戴天一般？&rdo;

黛玉冷冷瞧她一眼，語意清婉卻決然，如堅冰一般：&ldo;你毀了雪雁的人生，還不是深仇大恨？&rdo;

&ldo;閒話不必多說，我林黛玉在這裡立誓，將來的日子，一旦我強過你，我勢必將雪雁所受的苦楚，百倍千倍加還到你身上。&rdo;

&ldo;薛寶釵，你自求多福吧。&rdo;

說到這裡，揚手抽出鬢邊的碧玉釵，擲在地上，拼盡了全身力氣，一字字地道：&ldo;此誓天地可鑑，以此為憑。&rdo;

玉釵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似擊打在人心上一般，薛寶釵眸中發紅，似能沁出血來，心頭卻如被冰雪凍住，冷到了極致，半晌才似笑非笑地道：&ldo;閤府之人只道林姑娘溫文如玉，弱不禁風，是難得的清水佳人，卻不知林姑娘露出真面目來，竟是又狠又冷，真不知這麼多年，林姑娘是怎麼忍過來的。&rdo;

黛玉微微勾唇，那笑卻極淡極淺，清逸之中帶著一絲決絕：&ldo;倘若人不犯我，我自不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