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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後來被閤府之人阻攔,但寶玉生來嬌生慣養,哪裡受過這樣的苦楚?自是生了一場病,將養了好長時間,方才安好無恙。
雖是很久之前的事情,身上的傷疤也已經好了,但對於這件事情,寶玉依舊記憶猶新,加上如今見到忠王爺,竟是這般喜怒不形於色之人,如何能不害怕擔憂?
寶玉這般忐忐忑忑,忠順王那邊,卻是冷冷淡淡,漫不經心地瞧著他,略軒劍眉,聲音中帶著疑惑之意:&ldo;寶玉?這個名字好熟,本王似乎在哪裡聽過似的。&rdo;
聽了這話,寶玉身子一抖,卻低垂著頭,輕輕咬著嘴唇,一言不發,更不敢去看忠順王。
見寶玉這般畏畏縮縮,水溶皺了皺眉,心底生出一抹不快來,他向來都極欣賞寶玉,覺得這個少年性情獨特,淡看權勢,值得以禮相待。
可是,到了如今,見了他的神色表情,水溶不由有些疑惑起來,這個少年,到底是什麼樣的人?
正思量之際,卻見忠順王瞧著寶玉,伸手敲了敲桌子,語意尖銳清寒,彷彿碎冰一般:&ldo;本王想起來了,前兩年,與蔣玉菡交好之人,便是你這賈寶玉吧?&rdo;
寶玉臉色發白,漸漸轉為紫色,默了好一會兒,方吶吶道:&ldo;忠王爺記性真好,不錯,那人正是糙民。&rdo;
忠順王便冷冷一笑,聲音漸次淡了下來,沒有半點感情:&ldo;你這名字,本王早就聽說了,卻直到今天才見到,看來,今兒個本王還真來對了。&rdo;
站起身來,行到寶玉面前,目光在他身上流轉,半晌才道:&ldo;常人道,聞名不如見面,看你這樣子,竟也頗有幾分世家子弟的氣韻。&rdo;
言語淡淡,聽不出是贊是貶,寶玉囁嚅須臾,竭力定下心神,低低道:&ldo;王爺過獎了,王爺才是氣度過人,尊貴非常,叫人過目難忘。&rdo;
忠順王淡淡揚唇,不置一詞,不經意間,卻瞥見寶玉腰間別著一把扇子,柄尾繫著一條紅絲絛,結著一枚小小的羊脂連環玉墜,平添了幾分書香之氣。
忠順王打量了一會兒,方似笑非笑地道:&ldo;你來這個地方,衣飾精緻,身上還帶著扇子,可見真是風雅之人,難怪你能與北靜王交好了。&rdo;
劍眉一軒,斜斜看著寶玉,因道:&ldo;瞧你這扇子,倒是挺精緻的,不知可否借本王一觀?&rdo;
聽了這話,寶玉臉上有片刻的為難,但在忠順王尖銳目光的注視下,自是不敢拒絕,徑直伸手抽出扇子,恭恭敬敬地呈給忠順王。
忠順王伸右手接了,&ldo;啪&rdo;地一聲展開扇子,細細打量了兩眼,卻是一把烏色沉香木扇,鏤刻精巧,一面用淡墨描了幾朵ju花,疏疏落落,另一面卻用楷書題著一首詩,筆跡端端正正,顯然極是用心。
忠順王將扇子拿近,看著那首詩,漫聲念道:&ldo;欲訊秋情眾莫知,喃喃負手叩東籬。孤標傲世偕誰隱,一樣花開為底遲?圃露庭霜何寂寞,鴻歸蛩病可相思?休言舉世無談者,解語何妨片語時。&rdo;
唸完,忠順王細細品味著詩中之意,不由瞳孔一斂,驚愕到不能抑止,整個人恍若神魂出竅了一般。
乍然聽到這樣的詩,水溶亦為之動容,眸色轉深,心中的驚訝、激賞,如排山倒海一般湧來,將他的思緒湮沒。
因思:唐詩宋詞,自己早已熟讀,奉為經典,卻從來不知,原來,這世上竟還有如此新穎出眾的詠誦之作,比起前人的作品,有過之而無不及。
寥寥幾句,卻清新至斯,精雅至斯,能寫出這首詩的人,不知是怎麼樣的人?由詩見性,想來,這作詩之人若活在當世,必定是文采斐然、淡泊出塵之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