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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針鋒相對

卻見孫紹祖瞳孔一斂，眼中閃現出掩飾不住的錯愕，失聲道：&ldo;休書？我沒有聽錯吧，你怎麼敢說出這樣的話？&rdo;一面說，一面快步行到迎春面前，伸出右手，一把扣住迎春的手腕。

孫紹祖是武將，手勁自然非同小可，迎春腕上吃痛，差點叫出聲來，卻立刻咬牙忍住，不肯示弱，淡淡抿唇道：&ldo;老爺何必這般生氣？我與老爺，本就是一對怨偶，倘若休了我，老爺便能另娶合心意的名門閨秀，從此琴瑟和諧，舉案齊眉，豈不是人生美事？&rdo;

聞言孫紹祖若有所思，頓了一下，方嘿嘿一笑，甩開迎春的手腕，聲音中帶著森冷之意：&ldo;聽你這番話，竟也有幾分道理，不過，你也不想一想，你們賈府一向標榜門庭高貴，豈會容許你有如斯舉動？賈府之人知道了，必定會到我們孫家吵鬧，豈會善罷甘休？&rdo;

&ldo;賈家人將如何待我，本是我自己的事情，不需要老爺操心，&rdo;迎春臉上平靜無波，凝聲道，&ldo;不過，老爺既然問起，我也不能不答，人生在世，本是以心易心，賈家之人，除了少數幾個之外，並沒有誰是真心對我的，既是這樣，我又何必再顧及賈家的名譽？&rdo;

說到這裡，抬起頭來，一雙眸子晶瑩烏沉，徐緩看向孫紹祖，淡淡地道：&ldo;至於說賈家是否肯善罷甘休，我的確無法確定，不過，我心裡卻很清楚，老爺心裡，對賈家並沒有半點忌諱，不然，這些日子，老爺絕不會如此對我，所以，到了今時今日，老爺自然也不必再理會賈家，只管由著自己的心意來，也就是了。&rdo;

迎春的性子，最是溫和沉靜，甚少有這樣激烈的言語，待說完這番話，臉上泛紅，氣喘微微，眸中卻有明光蕩漾流轉，決絕至斯，讓人不敢直視。

孫紹祖卻牢牢盯著她，目光銳利如劍，似要將她看透一般，半日之後，驀然笑道：&ldo;幾日不見，夫人除了性情堅定很多之外，說話也有理有據，從容不迫，倒真讓我刮目相看。&rdo;

迎春一愕，聽不出他言語中到底是讚賞還是諷刺，卻也不甚在意，只含了一抹雲淡風輕的微笑，亭亭立於原地，沉靜如一痕畫影。

孫紹祖也靜默下來，目光卻依舊落在迎春身上，眨也不眨地盯著她，只覺得心裡生出莫名的感覺，竟不知該怎麼應對。

四目相對，卻是兩兩無言。

這一幕情景，落入在場之人眼中，自是又驚又奇，暗自感慨不已。

立於桌旁的幾位侍妾裡，以一個名叫紅杏的女子最得寵，常在府裡撒野，從不將迎春看在眼裡。

如今，見迎春驀然變了性子，孫紹祖又這般目不轉睛地看著她，心中嫉恨如狂，哪裡還按捺得住？

踏著蓮步，紅杏徑直走到迎春面前，撇嘴道：&ldo;素日裡夫人的性子，何等柔弱，如今竟敢與老爺針鋒相對，簡直成悍婦了。&rdo;

長眉一挑，唇角露出清冽的弧度，隨即道：&ldo;夫人是大戶人家出身，怎麼竟不懂出嫁從夫的道理？老爺說什麼，夫人恭恭敬敬地聽著就是，如何能夠頂嘴？&rdo;

迎春眸光流轉，徐緩看向紅杏，淡淡道：&ldo;你是什麼人？&rdo;

紅杏怔了須臾，方冷笑著道：&ldo;夫人這是什麼話？難不成回家了幾天，竟忘記了我這個人嗎？&rdo;

迎春拂一拂袖，神色幽冷，加重了語意，問道：&ldo;你是什麼人？&rdo;

聽她只管重複這個問題，紅杏不由有些不耐煩，翻了翻白眼，方道：&ldo;罷了，既然夫人一定要問，我也只能回答了，我是老爺的侍妾紅杏，夫人滿意了嗎？&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