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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醜姐姐,喝水吧,饅頭已經分光了,這也是最後的一點水,咱們撐不過幾日哩”
姜檀心抬了抬眸,淺淡看了他一眼,坦然接過水碗,咕咚咕咚喝下去一大半,拭了拭嘴唇道:“一會兒我便上窯談判去,木頭你看住下頭的人,只要我不死,一個都不許上窯妥協”
木頭就是當日那個撿回泥娃娃的小子,他的孃親歌十三幾日前已被拉去充了軍妓了。
猶記得當日她撕心裂肺,像一隻耍潑瘋狗,在地上刨出一道一道深壑,她哭喊求饒,甚至抱著姜檀心的大腿,求著讓她也留下來,跟兒子一起留在狐狸溝,她有力氣,能挖煤!
可姜檀心並沒有幫她的一份好心,只是冷言相問:“你肯豁下這張臉皮,就能跟兒子呆在一塊兒,不用千人騎,萬人枕”
望著兒子淚眼,歌十三猶豫不決,她的指甲尖銳,已在臉皮之旁,可末了也下不了手,除了不甘的痛苦,再無它言,哭喊著被士卒拖走,她不斷抓著地下的泥土,形同一個瘋子,看著兒子絕望空洞的眼睛,就那麼被拖去了軍營。
從那以後,木頭就一直跟在姜檀心的身邊,他不說他叫什麼,姜檀心便叫他“木頭”,她也不言她的姓名,卻由眾人喊她“醜姑娘”。
拍了拍木頭的肩,姜檀心撐著身後的煤壁慢悠悠站起來,拖著疲憊的雙腿,艱難向前走著,“貓兒”照亮了窯工的黑黢黢的臉,除了牙齒和眼仁是白色的,一切都是黑乎乎的,她一掃而過,從他們身邊緩緩走過。
每走一步,燈光中就出現新的面孔,身後老面孔便被黑色無情的吞噬。
身邊的煤道漸漸寬敞,她走到了大筐邊,大筐邊上躺著一具血肉模糊的屍體,這是昨日上去談判,卻被工頭活活打死隨後丟下來的。
姜檀心抬起眼皮,懶懶看了上頭一眼,勾起嘴角苦澀笑意,腳一邁,毅然坐入大筐中,搖了搖繩索,上面鈴鐺一響,馬上開始提筐。
井口越來越大,姜檀心見到了久違的陽光,一時耀得睜不開眼睛,她才下窯幾日,已覺恍如隔世,那下頭那些三個月不見日頭,該是如何悲慘?
工頭坐在井口的木凳子,正惡狠狠盯著從窯裡上來的陋顏女子,兇巴巴開口:“哪來得臭丫頭,敢跟老子這兒搗亂?”
姜檀心抱著臂冷冷看著他:“說好的二班倒,為何食言?”
哈得一聲笑,工頭站了起來,迫近了她一步:“天是土司的天,地是土司的地,我管你從前是誰,既然到了這裡,就是土司的人,我讓你們幹多少天就多少天,你敢跟天叫板麼?不過一個臭娘們,沒你的時候都很太平,我看就是你一手攛掇出來的!”
工頭正沉浸在自己的猖狂之中,只覺眼前人影一晃,頃刻,冰涼的一雙眸子已近在眼前,刻薄的笑意張揚如火,他愣愣盯著眼前女人,看她勾起一抹猙獰笑意,遂即涼薄啟唇:“嘴巴太臭……”
啪得一聲響,一記清脆的耳光扇上了臉皮,火辣辣的疼痛來得比意識早,工頭萬死也沒想到這丫頭膽大滔天,簡直是不要命了!
捂著臉,懼其眸色刻骨冷意,他不由倒退一步,抬起手指道:“反了反了,給我按住這個死丫頭,往死裡打!往死裡打!”
這話一出,姜檀心的皮肉還沒沾上一點,井下頭已經炸開了鍋!
窯工們一聽他們的代表要被打了,立刻像發了瘋了一樣,沒有人動員,他們開始哭喊著砸工具,利用石縫折斷鐵鍬,用鎬子把一盤盤嶄新的麻繩斬成幾截……
工頭一聽底下情況,心中暗罵:這醜丫頭不過短短几日,便收服人心到了這個地步麼?
他怒不可遏,抄起手裡馬鞭,就向她抽了過去——
姜檀心瞳孔一縮,腳跟一挪,朝旁邊閃去,鞭子走空,抽起地上的三尺塵土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