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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懷幽身子一顫,&ldo;公子……公子此言是何意?&rdo;
柳拂衣低低地道:&ldo;我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rdo;
顧懷幽驚惶抬頭,&ldo;公子……公子春秋鼎盛,怎可如此作想!&rdo;
&ldo;你走吧。&rdo;他卻不爭辯,只揮了揮手,&ldo;靈山派的事……就此按下,不要多言。&rdo;
這或是他對她的保護,可是她卻絲毫不覺得歡喜。只木著一張絕色的臉斂衽告退,將一切恨與苦都掩飾了起來,就如她過往十幾年裡所做的一樣。
斗室再度陷入無人的寂靜與空虛,柳拂衣清淡地呼吸著,陡一揮袖,撲滅了那惱人的燭火。
蘇寂一整夜沒有睡好。
也許是因為三年來,枕畔總會有個小小人兒清淺的呼吸聲陪伴她入眠,而今一朝失去,她竟只能睜眼到天明。
蕭棄……有一副與蕭遺幾乎一模一樣的眉眼和鼻樑。頭髮濃密,倒是像她。一歲不到就會走路,兩歲不到就學跑,跌了無數跤,摔出無數疤,初時還會裝模作樣地哀泣一番,後來見母親根本不理睬他,就再也不哭了。這套假模假式的性子,也是像她。
不知道棄兒在柳拂衣那邊,可會受到什麼為難?柳拂衣倒不至於如此下作,但是顧懷幽……她吃不準。
同為女人,她能夠敏銳地感覺到顧懷幽對自己的敵意,幾乎如跗骨之蛆,黏著在顧懷幽的目光裡。
今夜不妨高臥,明朝且自多愁。蘇寂想著兒子,心裡好似被挖空了一塊般難受,輾轉反側大半夜,才終於慢慢地沉入了夢鄉。
夢裡,她又回到了那一面罕無人跡的大湖邊。
春日正艷,新痕懸柳,淡彩穿花,湖上粼粼搖曳出一圈一圈的漣漪。雲止站在湖岸邊,寬袍大袖隨春風鼓盪,他稍稍側身回首,對她輕輕一笑。
&ldo;採蕭。&rdo;他低聲喚她。
她看見他的嘴唇輕微開合,輪廓利落的面容上帶著悲憫的淡笑,他向她伸出手,長風將他的襟袖潑向後方,便撩露出他那修長如玉的手來‐‐
&ldo;採蕭。&rdo;他又重複了一次。
她彷彿被魔怔了,下意識便想抬足朝他走去,可是兩腿都似灌鉛般沉重,她急得要哭了,一迭聲地喊他:&ldo;和尚‐‐和尚,你見到我們的兒子沒有?和尚!你過來拉我呀!&rdo;
可是話一出口,卻全部散碎成了風中的氣流,根本沒有發出真正的聲音。她看見彼端雲止略帶疑惑地望著她,可是她滿口胡言都成了空妄,她簡直不知如何是好時,他卻又說話了‐‐
&ldo;採蕭,你不必害怕。&rdo;他微微一笑,&ldo;我們很快就會相見了。&rdo;
她睜大了眼睛。那神態中有幾分是歡喜、又有幾分是痛苦,在這迷濛的湖光山色之間,根本不能辨識得清楚。可是雲止的身影卻漸漸離她遠去了,天地靜默,而山川都與他雪白衣裾一同化作了虛無的顏色……
‐‐和尚!
她撕心裂肺地叫出了聲。
夢醒了。
稀疏的晨光灑進簡潔的窗牖,蘇寂扶額坐起,呆呆地出神了半晌,方慢慢開始更衣洗漱。
原來又是一場夢。
和尚,又來她夢中,對她做那些空口無憑的許諾了。
他說什麼?他說,&ldo;採蕭,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