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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鳥兒與雲彩曾讓我長時間地懷疑這一點。它們飛快地穿過窗戶的空間,從取景中不可預料的一點,到達讓人無法預測的下一點。它們就這樣不斷地出現、消失,其運動是如此的突兀,以至於讓我相信,是我意欲抓住它們的目光的緩慢,才使它們顯得是模糊的。但這不是真的。早晨我很好地觀察了葉子,那時候非常清楚,而且沒有風。它們也是模糊的。所以,問題就出在我的目光上,要麼是因為它失去了敏銳度,要麼就是它已經無法再與光線產生同步。
二、記憶的群島第二部分(1)
在窗戶的視框中出現的世界是模糊的,但從牆壁與它上面的汙跡和斑點中出現的世界卻一點也不模糊,隨著光線而變化。相反,它有時過於銳利,讓我感到難受。我會有一種被一隊我無法擺脫的人群佔據的感覺,而且他們總是毫不顧忌地漸漸佔據整個空間。在這隊人群中,每一個個體都是不同的、獨特的、清晰的,我的注意力不由自主地關注其中的一個或另一個,去探究他的面孔和動作,也無法得到回答,而且動作越來越快,直到產生焦慮。在那種時候,閉上眼睛一點兒也沒有用,夜晚的降臨同樣沒有用。必須等待每一個人物的輪廓在目光的注視下漸漸模糊,而這有時需要很長時間。就這樣,這群人會慢慢變小,變得蒼白,到最後在一種淡紅色的霧中消失,伴隨著一種瀰漫的痛苦,消融掉一切感覺,一切知覺,一切慾望,而之前一直存在我的頭腦之中的痛苦越來越充溢,無法遏制,以一種光滑的、原始的、略微發亮的、褐色的、絕望的泥土覆蓋住整個空間。
說到底,惟有現時,透過窗戶,才是模糊的。每當我的目光固定在過去之上,一切都重新變得清晰。大街,大道,書店,以及那條街的三段,我都可以非常精確地描寫它們,還有成為廢墟的教堂。我看見它們,雖然是帶著那麼大的距離,卻像它們就在我眼皮底下一樣清晰,就在現時中。世界也許對我來說變的,顛倒了,讓現時變得不可觸及,而讓過去馬上觸手可及。也許我的目光分成了兩道,已經對現時厭倦,總是在尋找將要來臨的,而這只是一種將來的假象,只是過去的重複。於是,解決我無窮憂慮的辦法可能不是窗戶,而是牆,而且從此以後,我只能希望,光線來自牆。
我真想將那些總在不停地呢喃、進食的鴿子的脖子砍下。它們可以連續幾小時地進食、呢喃,就像是沒有調好的、永不疲倦的機器,帶著一種頑固、緩慢的愚蠢,讓人懷疑慾望,而當它們終於帶著一種既巨大又可笑的努力飛起來,好像還是需要好幾個小時,遺忘才會起作用,它們那粗俗的呻吟聲的痕跡才會消失。我只喜歡那些緊挨著地面、偶爾傳來的幾聲燕子的叫聲。它們讓夏天、讓黃昏充滿魔力。它們凝聚了對夏天與黃昏的懷念與自我的釋放,成為無序的、希望的結晶體,人的頭腦中的汁液需要慢慢地化解。它們在痛苦中產生回聲,它們在黑夜中消失,它們穿越黑夜。它們就像是掛在兩個白天之間的黑色的線。
一般來說,只有那些形體足夠小、足夠快速,可以在運動中成為一個籠統形狀的鳥兒才可以被我接受。大的鳥兒,那些可以很容易就看出腦袋、啄、爪子和肚子,尤其是眼睛的,總是顯示出一種深深的愚蠢與殘酷。它們的目光比其他部位都要可怕,動作急促而斷斷續續,為它周圍的世界帶來一種無法探究的惡意和恐懼:在看到它時,我內心的恐懼開始膨脹,直到我面板潮溼的極限處,到最後,如果我不做強烈的努力,來擺脫它的空虛,就可以將我也轉變為一隻驚恐萬狀的鳥兒,一下子打破時間在我頭腦的混雜狀態中織起的保護層。必須戳瞎那些大鳥的眼睛,除非可以確定,永遠也不與它們的目光相遇,永遠不靠近它們;但最能令人放心的,假如有足夠的力氣與勇氣的話,還是戳瞎他們的眼睛。
而鴿子嘛,為了終止它們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