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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玄抱著手一臉陰沉地站在原地。
師青玄想起他還是個瞎的,便又伸手拽了兩下他的衣角。賀玄臉色差得嚇人,卻還是邁開步子跟他走了。那沒長腿的小鬼還不死心,悠悠地飄著,掛在他們後面幾步。
師青玄只好勸自己算了,我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幹嘛還管他個小爛嘴怪呢。
他一深一淺地走在前面,賀玄亦步亦趨地緊隨其後。
賀玄罵了他那句氣話之後,他突然就沒那麼怕了,手心裡也找回些溫度。本來賀玄這套不知究竟是不是本相的外表,雖然與過去長伴身邊的明儀長得有七分相似,可任誰也能看出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他見了明儀就想湊上去說笑討罵,可見了賀玄卻總是第一眼就如墜冰窟。
直至方才,師青玄又覺得,是他吧,仍是他。二人沉默地走在冥河岸邊,他的思緒又開始漫無邊際起來。
明儀應該也曾這樣引著他的,雖然現在想來不該算是什麼美好回憶。
他和明儀在博古鎮的血社火夜遊裡與謝憐二人失散,他為了躲那白話真仙矇住了眼耳,聽不見也看不著。在身邊開腸破肚、斬首穿心的群魔亂舞中,他自封兩感,時不時就被人撞來撞去,在人流中如同飄萍斷梗一般。帶他走出風水廟的那人始終牽著他的腕,彷彿是人潮人浪中唯一的桅杆。
那究竟是不是他?師青玄不禁想。
但他此時自然是萬萬問不出口的。他暗自心想,我除非是瘋了,現在才敢開口問他,殊不知人的貪戀本就是一種瘋症。
想著想著,兩人竟就走到了橋頭。師青玄眼前是一座與鬼市門外一模一樣的石橋,像到他都懷疑這冥河水裡的石橋倒影,是否就是人河上的那座。唯一不同之處是橋頭立了塊半人高的石碑,石碑上兩個字筆法蕭散‐‐奈何。
石橋上坐著個烏衣白叟,吊著兩條腿坐在河上,指間夾著個菸袋吞雲吐霧。吊在後面的白話小仙見了這老頭,嗖地化成拇指大的鬼火,鑽進師青玄袖裡。師青玄正在琢磨是否該找他問個路,那老叟倒是先開口了:&ldo;此間何間?&rdo;
師青玄被他問得一愣,抬頭望過去只見那老頭也是個盲的,一張爬滿皺紋的臉上寫滿期待,百萬分地盼著他回答。
在上天庭混了這麼多年,誰還沒聽過仙樂太子一念橋逢魔遇仙的故事。只是那一念橋上的業火亡魂,難道也是這副吃飽了憋得慌的神情不成?師青玄硬著頭皮答他:&ldo;此間無間。&rdo;
那老頭果然接著問道:&ldo;此身何人?&rdo;
師青玄一不做二不休,乾脆答道:&ldo;守橋頭的!&rdo;
那老頭大樂,接著問:&ldo;為之奈何?&rdo;
師青玄一揚手:&ldo;無可奈何!&rdo;
老頭撫掌大笑。
師青玄試探道:&ldo;老爺子,我答得你這麼開心,看來我是全答對啦?那你給我指條明路行嗎,怎麼回人間界去?&rdo;
那老頭樂完便翻臉不認人,道:&ldo;我只是聽人講這故事,覺得有趣,想來守橋的人都該問上一問。你這一身骨頭都還長在肉裡,就別想了,我只給死人指路。&rdo;
師青玄沒死心。他是家裡的麼子,最拿手的就是哄長輩開心。他心想我要是把這老頭捧開心了,也許還有機會,於是又道:&ldo;老爺子,你可真有兩下子,這過往的是人是鬼,全能看清嗎?&rdo;
老頭抽著旱菸說:&ldo;那是自然,我可不只這肉中識骨的功夫。&rdo;他菸袋一指師青玄,彷彿真能看見似的,&ldo;你,雖然這邋遢模樣,可我見你就是個嬌貴公子。&rdo;
師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