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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行片刻，李義府遞過手來：&ldo;皇后娘娘，此處腐木叢生，蒼苔冷滑，有些難行……&rdo;他見我無語地望著他，面上現出一抹狼狽，伸出來的手僵在空中。

我見他失態，怡然一笑，將手遞了過去，自然地任他攙扶，一步一步，下盤極穩。

那日李治詔令一下，便要遣使發兵&ldo;護衛&rdo;長孫無忌前往黔州，長孫無忌也未做任何掙扎，只說臨行前要見我一面。李治先是不允此事，經我一番勸說，他這才勉強答應讓我來見長孫無忌。

我任李義府領著，行了一會，笑問道：&ldo;為何不敢回頭看我？&rdo;

李義府身軀微顫，他沉默良久，步子卻加快了，我正猜測著他的心思，卻只聽到一聲低低的嘆息幽幽傳來。

我心下微微一緊，便再沒有了調笑他的心情。

&ldo;皇后娘娘。&rdo;李義府停在一面班駁的牆前，他錯身一閃，便將我讓進屋內。

室內潮濕陰冷，唯有一燈如豆，微漠的冷光，照得一切晦暗不明，幽深迷濛。

室中有一人坐於牆角，佝僂著身子，背對著我，一動不動。

我輕揮手，李義府便識趣地退下了，我靜立一會，才開口說道：&ldo;國舅別來無恙？&rdo;

長孫無忌肩頭一聳，身子僵著，半晌才低低道：&ldo;皇后娘娘，我已是你的階下囚，這些虛禮恐怕已用不著了。&rdo;

&ldo;是麼？那便恕我直言了。我特來告之你幾件大事，&rdo;我微微一笑，從善如流，先發制人，委婉道來，&ldo;你獲罪後，你所有親友家人無不連坐除名，流放嶺外，包括你那貴為駙馬的兩個兒子，雖然他們娶的都是陛下的嫡親妹妹，但有你這樣的父親，他們依然難逃噩運。已被貶黜的高履行則再被貶為洪州都督，長孫祥再貶為常州刺史，而長孫恩則流放嶺南高州。&rdo;

長孫無忌全身巨顫，他終是轉過身來，神情中有掩飾不住的恐懼與慌亂：&ldo;你，你，你究竟想如何？！&rdo;

我抬袖掃了掃一旁的椅面，輕輕坐下，注視著他，玩味地問道：&ldo;國舅希望我如何？&rdo;

&ldo;覆巢之下，焉有完卵……&rdo;長孫無忌臉色發青，&ldo;你只與我一人有怨，切勿累及無辜……&rdo;

&ldo;罪有連誅，沒有什麼無辜。褚遂良官爵被削，柳奭、韓瑗除名，於志寧免官。褚遂良的兩個孩子彥甫、彥沖也一同流放愛州，可惜走到半路上即暴斃。褚遂良應當慶幸自己的早死，才不至於親眼目睹子孫的悽慘結局。&rdo;我緩緩搖了搖頭，神情裡頗有遺憾之意，&ldo;以上三人皆被抄家，所有近親不論男女老幼皆流嶺南，男子為奴，女子為婢，同連坐被貶的官員長孫氏和柳氏共有十三人。本朝原有七位宰相：你、李勣、於志寧、褚遂良、來濟、崔敦禮、韓瑗，如今除李勣與早逝的崔敦禮外已或貶或殺，清除殆盡。&rdo;

&ldo;你，你好狠毒的心！&rdo;長孫無忌顫抖著，老淚縱橫，&ldo;你只對我一人便罷了，為何連他們也一併加害？！&rdo;

&ldo;你果真是老了……&rdo;我嘖嘖惋惜，輕輕搖了搖頭，&ldo;莫非你忘了當年你誅殺吳王李恪與高陽公主一事麼？你連誅了多少人？他們又何其無辜？&rdo;

&ldo;你，你仍是記掛著這事，你與吳王……&rdo;長孫無忌的目光變得茫然，喃喃道，&ldo;你為了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