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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早在先帝時，老將軍便為秦府大將，一直深受先帝信任，貞觀十七，你出任左屯衛大將軍，檢校北門屯兵，負責宮中要道玄武門的守衛。先帝當年玄武門之變，仍在眼前，所以這玄武門是否在掌握中，關係著宮廷所有一切變化的成敗。&rdo;我淡淡應著，卻是滴水不漏，將各種曲折一一道明，&ldo;而老將軍能負責把握此要塞，足可證明你確是先帝最倚重的人。時至永徽六年，你雖不再擔任檢校北門屯兵，卻仍任左衛大將軍，掌宿衛宮禁，負責守衛正殿諸門，宿衛內廂，並防守皇城四面。&rdo;

&ldo;我明白了……&rdo;程知節忽地仰天長嘆，&ldo;我與長孫無忌皆是先帝玄武門之變的參與者，關係是較為密切。想當日先帝駕崩含風殿，長孫無忌為免引發恐慌，將此訊息封鎖，又密召我領六千禁軍飛騎護衛太子先回京，諸事安排停當之後才宣佈先帝的死訊，而後太子登基。我與長孫無忌既有此關聯，無怪你們也要將我一併除去。&rdo;

我懶洋洋地支頤一笑：&ldo;老將軍識大體，知進退，若不到萬不得已之時，我們亦不想為難你。&rdo;

程知節沒有回應，揚眉仰面，目光直直射來。他此舉太過放肆，他的眼神也完全不是一個臣子對皇后該有的，他更似在望著一個多年不見的老友，眸中彷彿浮了層薄薄的灰，愁緒萬分。

&ldo;像麼？&rdo;我心中一動，不由自主地問道。

程知節毫不遲疑地頷首：&ldo;像！尤其那微挑的眉眼，簡直一模一樣。只是……&rdo;他再望我一眼，而後長嘆一聲，起身走到那一叢牡丹前，面露驚異之色，&ldo;這些牡丹都是皇后娘娘親手所栽？&rdo;

&ldo;是的。&rdo;我踏前幾步，接過一旁侍女遞上的花剪，慢慢修剪著牡丹的枝葉，悠悠說道，&ldo;我手植的牡丹竟能開得如此，算來也是出乎意料的天地之恩，只是我想令它明年開得更好、更多些。&rdo;

程知節疑惑地問道：&ldo;皇后娘娘，這株牡丹開得如此茂密，為何您還要修剪呢？&rdo;

&ldo;這春泥，如此肥沃，正是鋤地種花好時節。而這花盆甚巨，要許多泥才能填滿。&rdo;我的手一頓，若無其事地道，&ldo;養花的人都知道，若旁枝末節太多，生得太過茂密，這花的美艷便會被遮蓋，甚至無法承接露水與陽光，會逐漸枯萎凋零。所以，總要修剪掉一些不必要的枝葉，以保持整株花的長勢不受阻礙。&rdo;

&ldo;我，臣明白了。&rdo;程知節先是一怔，而後神色釋然，低吟道，&ldo;花開花落又一春，花開自有賞花人，花落哪覓惜花人？娘娘可知，你母親亦愛養花？&rdo;

我低頭仔細地修剪著，想起母親種在幷州後院的那數叢梅花，沒有答話，只是微微頷首。

&ldo;那時在金墉城，她隨手在後院撒了一把種子。沒幾日，罈子裡便發了很多青青小芽，令她狂喜了一陣，四處奔走相告，恨不能每個人都知道。&rdo;程知節的聲調有掩飾不住的低落，&ldo;待到寒冬，那淡白的花兒便開滿院落，欺雪傲霜，甚是好看。&rdo;

我望著他，別有深意地問道：&ldo;那依老將軍看來，我母親的園藝之術如何？&rdo;

&ldo;皇后娘娘知取精華而去糟粕，所以留下的全是美艷，雜糙一根也無，自是完美。&rdo;程知節一愣，他望著我，似知無法迴避，索性慡快地道：&ldo;而你母親養花，從不修剪，那花兒生長開放的速度與態勢，卻如有了靈性一般，無處不是。&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