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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這兒沒你什麼事,趕緊去看看孩子啊。&rdo;我重重地打了一下他的脊背,&ldo;你不是還要跟我爭他嗎?你就這麼盡監護人的責任啊?快點兒,別理我們,去看著他。&rdo;
&ldo;受不了。&rdo;江薏在一邊笑,&ldo;你們倆不是要離婚了嗎?怎麼還在打情罵俏?&rdo;
&ldo;江薏,&rdo;我嚴肅地看著她,&ldo;你不能這麼侮辱我的。&rdo;
&ldo;小薏,&rdo;方靖暉看似親暱地把手臂搭在她的肩上,手指指著不遠處一群正在玩沙灘排球的大學生,中國面孔和外國面孔都有,&ldo;看上了哪個,過去搭個訕也好。不是一定要亂來,跟看著順眼的男孩子聊一會兒天兒,心裡也是可以高興起來的。&rdo;
&ldo;你剛剛叫她什麼?&rdo;我大驚失色地笑,&ldo;你肉麻成這樣不怕天誅地滅麼?&rdo;
&ldo;你大驚小怪什麼呀?&rdo;江薏神色明顯得有點兒窘,&ldo;我爸爸就這麼叫我,我大學裡關係好的同學也是這麼叫我的。&rdo;
&ldo;對不起、我脊背發涼。&rdo;我跳起來,腳踩在了暖烘烘的沙灘上,就像身上沾上了刺。我向著鄭成功奔過去,可是沙子搞得我跑不動,好像是在完全沒有心思的情況下誤入了溫柔鄉。他依然端坐在自己的影子旁邊,小小的,被染成橘色的脊背讓人覺得像個玩具。
方靖暉順勢坐在了我剛剛的椅子上。緊接著傳來了江薏的一句笑罵,&ldo;輕點兒呀,你要是把她的包壓壞了她會跟你拼命的‐‐&rdo;
不經意地,我看到方靖暉眼裡含著一點兒舊日我很熟稔的親暱,他說,&ldo;小薏,這麼多年了,你還是很喜歡說&l;拼命&r;這個詞。&rdo;
我承認,這讓我有點兒不舒服,儘管我對此情此景求之不得。
附著在鄭成功身上的沙子零星地跌下來,沿著我被曬熱的面板。這個地方的樹看上去都是張牙舞爪的,就像剛洗了頭髮沒吹乾,倒頭就睡了,第二天就這樣大大咧咧地出現在暴虐的日光下面,枝葉都站著,還站得不整齊。總之,炎熱的地方給我的感覺就是這樣,別說是看得見的景物,就連空氣都與&ldo;整潔&rdo;二字無緣‐‐這種時候我就希望老天爺惡作劇地下一場鵝毛大雪,把由熱帶製造出來的滿地垃圾不由分說地席捲一遍,比如這些歪七扭八的樹,比如永遠不安靜的海,比如又膩又有腥氣的沙子,也可以包括這些充滿慾念、一點兒都不純粹的滿地陽光‐‐統統可以歸類為&ldo;垃城&rdo;。幾天來方靖暉帶著我們到處去玩,一路上興致勃勃地跟江薏賣弄他關於&ldo;熱帶植物&rdo;的知識,江薏很配合地讚嘆著:&ldo;原來是樣啊。&rdo;我在一旁不斷地打哈欠。方靖暉總是嘆著氣說:&ldo;鄭東霓,你這個無可救藥的北方人。&rdo;
江薏是株茁壯堅韌的植物,不管在什麼地方、什麼環境裡,都能很敏銳地在第一時間發現那裡的妙處,然後迅速地掌握那兒的人們之間相處的節奏,讓自己如魚得水。我就不行。我只能漫不經心地站在她身邊,然後面無表情。風景有什麼好看的‐‐這和南方北方什麼的沒關係,我就是一個無可救藥的人。無可救藥的人們不管去到哪裡,最喜歡的地方永遠都是酒店。因為幾乎所有的酒店都長了類似的臉孔,衛生間裡那些永遠數量相等的毛巾就是它們內斂的表情。這才是真正的、錯把他鄉當故鄉的機會,管它窗子外面究竟是大海,還是珠穆朗瑪峰。
幾天來方靖暉開一輛風塵僕僕的越野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