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頁(第1/2 頁)

沒等丁從義回話，車窗旁便響起了一道熟悉的婉柔嗓音：&ldo;樊二奶奶，別來無恙。&rdo;碧春悚然一驚，餘氏左手扶著楚蓁，右手掀起了車廂的棉簾，只留了外頭一層月影絹。楚蓁透過絹紗看過去，只見梅嘉帶著幾個丫頭婆子站在馬車旁，粉色斗篷遮住了半張臉，肌膚白得耀眼。只是斗篷前腳沾了些塵土，瞧著有些刺眼。

如今外頭的人都是喊她樊夫人，畢竟樊克之真正有了官職在身，還喊她&ldo;樊二奶奶&rdo;的，想想不過那麼幾個。

她強壓下胸口的害怕，平靜道：&ldo;梅七姑娘，真巧。&rdo;好似是聽到她語中還帶著絲顫意，梅嘉婉轉的話裡溢位了笑意：&ldo;樊二奶奶，雪天路滑，貴府的車夫可得好好看著，免得衝撞了行人，也省得驚了您。&rdo;外頭的丁從義氣得握著馬鞭的手青筋暴起，雙眼通紅，若是可以，真想一腳踢在她的臉上。

楚蓁出門，駕車的一向是丁從義，他在軍中管的就是車馬之事，最是老練。且今日拉車的可是樊克之的愛駒白蹄烏，這馬通人性，大街上碰到人都是繞著走。若不是梅嘉斜刺裡猛地沖了出來，也不會差點驚馬。

楚蓁聽了，卻是徹底緩了下來，梅嘉要的就是自己膽戰心驚的，恐怕她早早就計劃好了一切，等在這裡了。&ldo;梅七姑娘，車馬禮讓本是應當，只是話說回來，若是那沒長眼的硬是往馬蹄子底下闖，因此丟了性命也只能說她咎由自取，您說是不是？&rdo;

衛國公府大房二房分了家，原本事事縱著梅嘉兄妹的老夫人在丁氏回府重掌大權後徹底倒向了大房。本來嘛，老夫人膝下無子女，衛國公與梅二老爺、梅貴妃都不是她的血脈，她是老國公在原配死後續娶的填房，自然誰執掌國公府她聽誰的。

梅少辰原本以為老夫人很快便會使人將自己與梅嘉接回衛國公府，沒成想都幾個月了也沒音信。他心情不好，便去燕山上的別莊裡跑馬，還曾與楚祺打過一架，結果被楚祺揍了個鼻青臉腫。聽說他越發混帳，居然領著人跑出莊子在農人的地裡狂奔，還撞傷了一戶農家的幼子，被他的隨從幾兩銀子打發了。

也不知是不是報應，沒過幾天，梅少辰便從馬上摔了下來，據說是斷了一條腿，半張臉在地上磨了去，徹底毀了容貌。梅二夫人親生的只有這一子一女，梅少辰如此，不啻於要了她半條命，哭鬧了好久。梅嘉近日裡需照顧母親，還得安撫變了性情的梅少辰，難為她還能想著楚蓁，出門來找她的麻煩。

梅嘉臉上的笑淡下來，雙眼直直望著車窗裡楚蓁有些模糊的身影，緩緩道：&ldo;有的人性命輕賤，躲得了這回，不定能躲過去下回，不如早早去了的好，倒還得謝謝那送她上路的人。&rdo;碧春登時就要掀了簾子下車與她理論，丁從義身畔的短刀也出了鞘，楚蓁一開口，他便能要了梅嘉的命。

餘氏一把抓住碧春的胳膊，將她摁在車廂裡，抬頭往外看著梅嘉，臉上雖有笑容，話裡卻全是冷刀子：&ldo;梅姑娘，佛祖雲若言處處受生，故名眾生者。此據業力五道流轉也。性命哪有輕賤之說呢？有此言者，只怕本身也不是個有福之人。&rdo;眼見梅嘉臉上徹底沒了笑容，她語氣更是溫和：&ldo;咱們奶奶向來是見不得、聽不得這些的，所以才能回回逢凶化吉，梅姑娘不妨多學學，或許還能為令兄添些福氣。&rdo;

梅少辰的事楚蓁不曉得，餘氏卻是聽說了。畢竟前些日子衛國公夫人回府陣仗頗大，京中愣是談論了好幾日。路邊的梅嘉還要再說，楚蓁卻不想給她這個機會刺自己，她臉上掛著笑，搶先開了口：&ldo;今日孃家堂弟娶妻，時日不早，就不跟梅姑娘多說了。&rdo;說完，她便朝著車前道：&ldo;丁侍衛，咱們走吧。&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