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頁(第1/2 頁)

她轉頭跑進路邊的麥當勞，皮包放在頭頂遮著雨。 我嘆口氣，給她打電話。 她帶著一身清新的泥土氣味出現在我門口，白色的連衣裙上滿是髒兮兮的泥點子。她重新換上拖鞋，站在客廳的門口看著我。她的肩膀已經濕了半截，我嘆口氣：&ldo;你要洗澡嗎？&rdo;

她搖頭，撩起水淋淋的裙擺放在大腿一側，在椅子上坐下來：&ldo;我餓了。&rdo; 我們沉默著分吃這小小的一碗湯圓。湯圓的分量實在太少了，連填飽人的肚子都難。 她猶豫著開口：&ldo;還有嗎？&rdo;

我搖頭，有的話，我會只端出一碗？

&ldo;別的呢？&rdo; 我想了想，冷凍室裡有凍起來的米飯，這還是從書上看來的辦法：做一大鍋米飯，分成十幾個小碗凍起來，吃的時候在微波爐裡叮一分鐘， 就和新鮮蒸好的一樣，最適合獨居的女孩。

&ldo;只有凍米飯，沒有菜可以配。&rdo;我說。 她眼睛一亮：&ldo;茶泡飯！&rdo; 迅速泡了一壺大紅袍，她叮了兩碗米飯，我們睜著四隻餓得發綠的眼睛，看著紫砂壺裡的茶葉慢慢舒緩，浮上來又沉下去。 趕緊泡飯，窗外風雨大作，窗下茶香米香。我們誰也沒有說話，但我知道她心裡的感慨同我一樣多。 有多久沒吃茶泡飯了，白露？那個捏著蟾口紫砂壺，在食堂外的報刊亭下等我的小姑娘，你同坐在我對面的這一位，是不是一個人呢？如果那時就知道後來要遇上的人、要發生的事，你有沒有勇氣走下去呢？

&ldo;你去法國了？&rdo;最後我先開口。 她一愣，拿著小勺的手明顯地抖動了一下。 &ldo;薛先生很喜歡巴黎，我們回國之前在巴黎住了幾天。&rdo;她不動聲色。 &ldo;巴黎還是 loire valley？&rdo;我說。

她驚恐地抬起頭，大眼睛盯著我。 &ldo;酒莊附近的小教堂？&rdo;我說。 她慌了。

然後她低下聲音，用哀求的語氣說：&ldo;他看到我了，是不是？&rdo;

&ldo;不然呢，難道是我跟蹤你。&rdo;我故意用雲淡風輕的語氣，她果然受了刺激，滿臉寫滿了哀求，我知道她想問陳言，但我偏偏不說。 &ldo;你怎麼說服薛先生帶你去酒莊的？&rdo; 她的嘴角頹喪地垂下來，整個人籠罩在一片軟弱的氣質裡。她搖搖頭：&ldo;我是偷偷溜出來的，從巴黎到loire valley，坐火車只要一個半小時。 我天亮時到達，中午回來，跟薛先生說我在商場購物。&rdo;

&ldo;你見到他了嗎？&rdo; 似乎我的問題太過殘忍，她的大眼睛裡蘊滿了眼淚。 &ldo;沒有。村子裡的人指給我一個中國人的酒莊，我站在對面的山坡上看了很久，可是沒有人從裡面走出來。我就走了。&rdo; &ldo;為什麼不去敲門呢？&rdo;我不動聲色地問。 &ldo;你只知道他害怕見我，你不知道我更害怕見他。你是一路看著過來的，我也不用裝什麼‐‐他輕浮涼薄，我又何嘗無過？我恨他沒有擔當， 但不怨他。怨是推脫責任，我不推脫。&rdo;她說著又咧嘴笑起來，&ldo;他愛高貴和自由，卻沒想到長了我這樣一張臉的，未必都是什麼白蓮花。也好， 給他一個教訓，他以後交女朋友，一定會雙倍地擦亮眼睛。&rdo;

&ldo;教堂裡的壁畫好看嗎？&rdo;我也紅了眼圈。 &ldo;教堂就是騙局，神父就是騙子，他們說好人上天國，魔鬼下地獄，可是誰來判定誰是好人和魔鬼呢？上帝嗎？上帝的標準就是正確的嗎？ 女人通姦就是罪孽嗎？如果並沒有傷害到第三個人呢？僅僅因為觸犯了上帝的權威，就要生前被口誅筆